“離開酒吧了嗎?”
“離開啦。”
“有沒有人給你什麼東西?”
段昭庭懷疑他碰什麼?
“什麼東西啊?”
蘇時年不解。
“不幹淨的酒和吸入式粉末狀的東西。”
“沒有啦,我都回學校了。”
“我就喝了一杯酒,我沒醉。”
“哪棟樓?”
蘇時年懷疑自己耳朵幻聽了。
“不是回學校了嗎?哪棟樓?”
五分鐘後,蘇時年通過百葉窗看見樓下停了一輛黑車。
他忘了,段昭庭可以進出學校的。
蘇時年手忙腳亂地收拾掉沙發上所有屬于Ethan的物件,藏了幾雙鞋架的鞋子到客廳櫃子裡,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攪拌完蜂蜜水喂給爛醉的Ethan後,給他反鎖了門。
門鈴響了。
段昭庭站在門外,臉色很冷,棕黑色的瞳孔很深。
蘇時年咬緊了唇。
怎麼回事?
怎麼會有一種被抓奸的心虛感覺。
“我明天在杜大有一個會要開,所以順便來看你。”
段昭庭一開始就交代了,他隻是順路。
“哦。”
蘇時年找了一雙新的拖鞋給段昭庭。
“你一個人住?”
段昭庭看了看另一邊緊閉的漆黑的房門。
“對啊,我舍友休學回國了。”
“他是中國人?”
“不是,是摩洛哥人。”
摩洛哥人總不會是同性戀的吧。
蘇時年覺得自己很聰明,他偷偷看了一眼段昭庭,對方也沒懷疑的樣子。
客廳裡還是有很多Ethan留下的東西,比如遊戲牌和葡萄酒,蘇時年輕輕一瞄,就覺得這樣風險太大。
“外面有點亂,你進我房間吧。”
段昭庭看了他一眼,很淺淡地“嗯”了一聲。
蘇時年想請他進他卧室,卧室是很私人的空間。
蘇時年還是這樣……
從冰箱裡拿了兩瓶葡萄汁,蘇時年也進了房間。
段昭庭環視這間小小的單人房,從書桌到床頭櫃,東西擺放地很整齊也很幹淨。
一米五寬的單人床上,淺紫色的被單和同色系的枕頭,一隻毛茸茸的棕色玩偶熊趴在床頭,還被主人貼心地蓋上了被子。
“給你果汁。”
段昭庭接過:“謝謝。”
手指觸碰的瞬間,一股溫熱的感知像是電流一般流過他的手臂,段昭庭不動聲色地掃過蘇時年淡紅飽滿的嘴唇和出了汗的鼻尖。
他剛剛似乎很忙碌,所以才會出汗。
段昭庭打開果汁易拉罐,喝了一口,很甜還有些冰。
他不喜歡太甜的東西,蘇時年卻很愛甜食,幾口就把果汁喝完了。
“你朋友呢?”
段昭庭勉強小小地抿着甜膩的果汁。
“他,他被他舍友接回去了。”
蘇時年低着頭。
“嗯。”
段昭庭還算滿意,蘇時年看起來并不醉;或許醉過,但喝得還算有分寸,不至于失去主動意識,更沒有繼續和那個Ethan在一起。
這個單人間對于段昭庭來說還是太小了。
他來的時候在外面随意搭了一件棕色大衣,更顯得肩寬腿長,多了一個人的存在,房間好像立刻變得逼仄。
連那張床,都顯得迷你起來。
他輕輕往後退了一步,卻撞到了什麼大盒子,發出一聲響動,有個東西差點砸在他的腳上。
“你沒事吧?”
蘇時年驚呼一聲,半蹲了下來,面前是段昭庭剪裁得體的西裝褲腳和灰色棉襪包裹的腳腕。
“沒事。”
段昭庭一低頭,就看到蘇時年一抹雪白纖細的脖頸和清瘦白皙的後背露了出來。
他很瘦,蝴蝶骨突出,連帶着凹下去的脊骨都清晰可見,松松垮垮的白色短袖輕而易舉地洩露了他細膩緊實的大片肌膚。
這個姿勢,這個視角,半跪着的蘇時年幾乎被他看光了後背。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段昭庭移開半步,嗓音也有些啞:
“不用,沒有砸到我。”
“哦,那就好!”
“吓到我了,差點以為你受傷了。”
蘇時年拍了拍心髒,站了起來,将盒子移到角落。
他确實很關心自己,看到盒子落下,反應比他自己還快。
段昭庭覺得蘇時年去酒吧還是因為他太無聊了,也可能是那個朋友故意帶壞他。
盒子上錄音設備幾個字在段昭庭眼前一閃而過。
“那是什麼?”
蘇時年低頭看過去:
“哦,這是一個可以錄像錄音的設備。”
“這個是品牌商送我的,他們說,讓我直播的時候給他們做宣傳。”
段昭庭發現,自己對于蘇時年的生活,了解得很少。
“直播?”
“對啊,就是一個做中餐的直播,我還沒嘗試。”
“我挺喜歡做飯的,然後有了一點點粉絲,他們說喜歡看我做飯。”
“對了,還可以接一點廣告。”
蘇時年覺得挺新鮮,還可以利用這個攢點錢,一舉兩得。
段昭庭突然想到,之前那兩百萬,對蘇時年來說,可能真的很重要。
“現在挺晚了,你明天還要開會,我是不是耽誤你時間了。”
“沒有。”
“我說了,我隻是順路。”
段昭庭覺得掌心發麻,慢慢握緊了拳,又無聲放下。
“哦。”
蘇時年乖巧地點了點頭。
“那謝謝你來看我。”
“嗯。”
“早點休息,我走了。”
段昭庭的視線最後在那張單人床上短暫停留,他還沒見過這種年紀還要伴睡玩偶的人。
蘇時年一路跟着段昭庭到了門口,看着他換好鞋。
“怎麼了,還有什麼事嗎?”
“沒有呀,我就是想看着你走。”
蘇時年沖他笑了笑,眉眼彎彎。
“嗯。”
想看着他走。
蘇時年總是這樣不自知地說出暧昧的話語。
段昭庭伫立在昏暗的走廊,心髒泛起餘波。
他和蘇時年的相處,好像在逐漸傾斜,那是一種他沒有過的感覺。
蘇時年,有時候,太直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