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段昭庭側過臉看他了,他似乎有些不悅,甚至嚴厲:
“不是工作上的事。”
或許是自尊心在作祟,段昭庭是絕對不希望在蘇時年眼裡,他是個會因為工作而對他發脾氣的人。
何況,這幾年,已經沒人能在工作上困擾他了。
“那就是有人惹你不開心了,對嗎?”
剛剛段昭庭不是太兇,他那點略重的語氣和蘇時年經曆過的怒火完全不能比。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蘇時年覺得自己的心一下子酸酸的。
段昭庭從來沒對他這麼冷漠過,就是才相處那會兒,也沒帶這樣的。
他的語調低落了下去,好像這話隻是問給自己聽的,問完也不沒奢求段昭庭回答,默默整理了自己的圍巾,然後低下了腦袋。
段昭庭偷偷盯了眼蘇時年,看着他落寞的神情,心一下子軟了。
是他沒控制好情緒,蘇時年并不知道他的想法,隻是想關心他。
至于為什麼不直接把事情和蘇時年說開,他自己也不能給自己一個答案。
就當是聽了高進的話,現在隻是半年,還不着急。
蘇時年手裡的圍巾被慢慢抽走,柔軟的面料滑過他的手心,帶來癢意。
段昭庭低下頭,湊得近了些,語氣有些讨好:
“剛剛是我情緒不好,語氣有點重。”
“我确實在生一個人的氣,但我沒有想這樣和你說話的……蘇時年。”
那股熟悉的木香味有些重了,重得他有些暈,蘇時年覺得段昭庭貼自己貼得有些近。
他隻要輕輕揚起臉,就可以碰上段昭庭英挺的鼻梁,甚至現在,段昭庭漆黑的瞳仁就這樣占據了他的視野。
之前那點不算什麼的情緒被木香味給卷走了,蘇時年現在苦惱的是心髒跳得太快,他都有些喘不過氣。
這麼近的距離,對于顔控來說簡直就是苦練心志的折磨。
他屏住呼吸很乖地很急切地點點頭,說:
“嗯嗯,我知道了,其實我沒難過,也沒傷心,我隻是以為你不想理我。”
他輕輕一瞥段昭庭,發現他的眸子還是有點陰沉,于是他鼓勵地說:
“要是你能笑一下就好了,你笑起來特别好看。”
段昭庭被蘇時年摸着手腕,像是有股細碎的電流從他的手腕流過他的心田,他嘴角浮起一個淺淺的笑,随即又回到了平時的模樣。
但是蘇時年滿足了,他讓段昭庭笑,段昭庭還願意聽他的,真好。
“段昭庭,你笑起來真的特别特别好看。”
“是不是有很多人告訴過你,你長得很帥!”
段昭庭變得有些僵硬,他被蘇時年看得有些不自然,但又很享受他這樣滿眼都是他的樣子,他搖搖頭,語氣有些發澀:
“沒有。”
他讀書時就習慣了特立獨行,身邊能和他走得近的人很少,甚至一個班裡,很多人都沒和他說過話。
等到他接手段家,便換上一副沉穩和強勢的形象,那些追求者,和他談的,是生意場裡成年人的利益和感情。
蘇時年有些不可置信地睜圓了眼睛,看來他對自己顔控屬性的界定還是非常準确的。
如果大學裡有個人長着段昭庭的臉,他肯定想去接觸的。
“好吧,他們都沒眼光!”
蘇時年有些憤憤地說。
段昭庭看着他這副樣子,不自覺地彎了唇角。
他對自己的大學生活沒有什麼感覺,那個時候,他最重要的任務是學會管理公司,而不是學這些書本知識。
至于班級同學,他應該是處在一個孤立全世界,又被全世界孤立的狀态吧。
“其實也不是的。”
段昭庭不想讓蘇時年以為他的眼光很差。
“給我送花的人還是有的。”
蘇時年“哦”了聲,他當然對自己的審美很自信,再說了,段昭庭是擁有萬人迷标簽的主角。
“那你收了嗎?”
蘇時年認真起來了,“他們是高中的還是大學的?”
段昭庭搖搖頭說不記得了,蘇時年也就不好再問。
下了車,雪花直往人脖子裡鑽,蘇時年裹着圍巾,不覺得脖子冷,他好奇段昭庭冷不冷。
可是他還沒來的及去細看段昭庭裡面穿了什麼衣服,手就被溫暖的手掌裹住了,段昭庭的手心一如既往的熱。
上次來的時候,他們也是牽手的,蘇時年還記得,那次是他主動的。
“你的手好熱。”
蘇時年巴掌大的臉被藏藍色的針織圍巾襯着,尖尖的下巴都埋進了柔潤的棉料裡,他眸字亮得像是含了盈盈的水,段昭庭伸手替他理了理額頭的碎發:
“是嗎?”
被粗粝的指腹摸了摸額頭,蘇時年臉熱了起來,他覺得段昭庭這樣子有種不自知的溫柔,他很肯定地說:
“對啊,沒有人說過你的手比一般人熱嗎?”
段昭庭喟歎了一聲,很輕,他斂下眼睫,盯着蘇時年說:
“沒有别人,我隻牽過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