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等我,我就下來了。”
電梯從六樓下行到一樓,蘇時年的心跳得很快,莫名地快。
好像,和段昭庭見的這一面染上了什麼重要的意味。
他摸不清自己的悸動的瘋狂跳動的心。
可能是因為這一周都在高壓的複習環境下,可能是因為複習到很晚還會騰出時間給段昭庭刻木畫像,可能是因為看着那張他很早前偷拍的側臉照太寂寞了,他一邊小跑着一邊說:
“我出圖書館了,我去找你,你現在在哪裡?”
蘇時年擔心段昭庭不熟悉學校的路,他孤零零地站在圖書館的階梯下,連階梯下的平地都多了棵挂滿彩燈的聖誕樹,看起來樹也是很幸福的樣子。
蘇時年扭頭不再看聖誕樹和結伴而行的人群,他剛準備給段昭庭打電話,那邊就發來了視頻。
“我在這裡。”
段昭庭剛剛找出導航,正在去圖書館的路上,或許是他身上沒有一絲學生氣,或許是他俊美的東方面孔帶來了外表上的關注,他這一路,不斷地被幾乎冒犯地打量。
蘇時年一眼認出了段昭庭身後的路标和長椅,他連忙說:
“我知道你在什麼地方了,我來找你。”
“段昭庭,我很快就到了!”
“你等着我!”
蘇時年燦爛的期待的笑容仿佛能穿越屏幕,他無比急迫地要給自己一個回應,段昭庭指尖發麻,立在路燈下,沉默地望着面前的兩個分叉路口。
他在想,蘇時年會從哪個路口出來,會大聲地叫自己的名字嗎。
如果,蘇時年能主動給他一個擁抱就更好。
事實上,段昭庭沒有猜中蘇時年會從哪個路口出來。
因為那個氣喘籲籲的人,是從他身後的小路裡跑出來的,他聽到那股急切的腳步聲,剛要回頭,就被蘇時年從背後抵住。
他白皙而精緻的臉幾乎貼在自己的背上,略重的鼻息在冬夜裡蹭得人口幹舌燥,還是直呼他的大名,但是叫得很甜。
“段昭庭,怎麼樣,我跑得夠快吧?”
蘇時年語氣裡帶了份驕傲,好像比段昭庭熟悉學校的路也成了值得快樂的事。
“嗯,很快。”
在之前那個瞬間,他們無聲中達成了默契,誰也沒有挂斷視頻。
蘇時年微微退後了半步,将手機屏幕對準段昭庭,嘴角高高翹起,眸光因為跑步的熱量而泛紅。
他喉嚨其實有點不舒服,因為跑得太快,嗓子眼就像是被堵住了般充血,但他的嗓音透着一股悸動:
“快看,我們視頻了多久?”
時間在一秒一秒地流逝,段昭庭掐了個整分,他伸手握住了蘇時年的手機,也握住了他細長的手指:
“五分鐘。”
蘇時年的臉是熱的,手面是冷的,段昭庭滾燙的手心剛好可以牢牢罩住他的手,蘇時年心口跳得很快,像是還沒從剛剛的劇烈運動裡緩過來。
段昭庭低沉暗啞的嗓音莫名很适配這個寒冷的冬夜,他被蘇時年專注而袒露的眼神看得心裡發顫:
“五天沒給我發消息,為什麼?”
蘇時年嘴唇微微嘟起,透露出一點不好意思,但也隻是一瞬間的事,他就想到了說辭:
“在考試,要複習,才能通過考試。”
段昭庭昨天給蘇時年打了一個電話,但蘇時年沒接,他是将手機關機了,等到晚上回去再看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不接電話呢?”
“嗯……還是因為要學習。”
段昭庭嘴角勾過笑,轉瞬即逝,他拿蘇時年沒有辦法。
“還記得說要給我過生日的事嗎?”
這下,段昭庭的表情有些嚴肅,蘇時年頭點得像撥浪鼓。
“記得,記得,當然記得。”
他很驕傲地補充了一句:
“這段時間,我隻幹了三件事。”
段昭庭“哦”了聲,神色還是冷淡的,但暖黃的路燈燈光讓他冷玉般的面龐多了些溫度。
蘇時年癡迷地看着他的臉,很舍不得和他分手。
但是再舍不得,也快了。
“哪三件事?”
蘇時年答得很快,越發透出一股自豪:
“複習、考試,準備生日禮物。”
“怎麼樣,可以嗎?”
蘇時年覺得自己這個回答很有水平,他又學着自己以前那樣,用手指碰了碰段昭庭的手心,他眼色一下子從跳脫變得有些乖巧:
“不是故意不接電話的,我手機關機了。”
“還有……謝謝你今晚來這裡。”
段昭庭看着他低下去的下巴和纖長分明的睫毛,問:
“知道我為什麼來嗎?”
蘇時年想了想,想先确認一件事:
“你是順路還是專門來找我的?”
段昭庭壓下躁意,不打算和他這樣有些氣人的問法計較,他直截了當地說:
“專門、專門來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