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不能自理的樣子,曾瞬息隻好以下犯上,把手貼到蕭雨涼臉上了。
臉頰和額頭他都摸了一遍,是涼的,并沒有發燒。
“師尊,你還好嗎?”曾瞬息一臉擔憂地輕聲問道。
“我沒事。”蕭雨涼吃力地回答。
“小公子,我看你師兄怕不是暈船了吧。”船夫對曾瞬息說道。
是了,曾瞬息恍然大悟。
自己是沿海城市出生的,在江上自然是如魚得水。可蕭雨涼是西北的,暈船倒是有很大可能。曾瞬息沒想到現實中的這種體質竟然也被放進劇本中了。
“小公子,我現在把速度放慢,盡量把船使得穩一點。你讓你師兄靠着你睡一覺,睡着了就好受些了。”
“噢,多謝老伯。”
說完曾瞬息就幹脆地攬着蕭雨涼的肩膀,讓他把頭放到自己肩上,蕭雨涼全程聽話得要命,沒有一點反抗。
晚上月朗風清,船夫把漁燈挂起,昏黃的光暈下,船夫看到了細細的雨絲。
“哎呀,我就知道,天上沒有星星肯定是要下雨。”船夫連忙披上蓑衣,一邊戴鬥笠一邊對曾瞬息說,“公子别擔心,這雨不會下大的,咱們這趟會順利到達。”
“嗯。”曾瞬息微笑點頭。完了又看向自己懷裡的人。
這個角度可以看到他長長的睫毛。曾瞬息不由得又笑了一下,反正這人無論怎麼看都是好看的。
船艙上響起了淅淅瀝瀝的雨聲,一下下地不容忽視。立秋之際的夜晚又逢風雨交加,曾瞬息感受到了一點涼意。他将蕭雨涼抱得更緊一些,這下他們可以互相取暖。
忽而他又笑了,隻是此情此景又剛好想到了蕭雨涼的名字。
船外的凄秋涼雨寒冷刺骨,船裡的蕭雨涼卻是他溫暖的來源。
船夫也不掌船了,升起火爐在一邊烤魚,任船隻往前飄去。
這時候曾瞬息又想到了朱自清的《春》,裡面有一句“傍晚時候,上燈了,一點點黃暈的光,烘托出一片安靜而和平的夜。”
陽城多雨,這個船夫向來知道。但他沒想到自己預判錯了,今夜的雨實際上并不那麼容易停下。
船隻在江上起伏,那位安靜了許久的客人又出聲了,而且聽起來并不好受。
“阿溪……阿溪”
“嗯?”
“阿溪……”
“我在。”
“阿溪……”
“我在呢,别怕啊。”
曾瞬息以為他怕船晃,就将他穩穩扶好。沒成想蕭雨涼摸到了他的手,便死死抓着,十分地用力。
“阿溪……”
曾瞬息突然覺得很難過,也覺得蕭雨涼很難過。至于自己為什麼要那麼難過,他不知道。
隻是覺得這雨越聽越悲傷,仿佛他的心裡也在下着雨。
他看着蕭雨涼,心中便五味雜陳。不知為何,他們這樣互相依偎的姿态讓他覺得莫名熟悉,卻又無從想起,這種感覺深深折磨着他。
雨停的時候,蕭雨涼終于又睡着了。曾瞬息閉上眼,晃晃蕩蕩中似乎也入夢了。
他夢見有人在唱《下雨了》,夢見淅淅瀝瀝的雨澆滅了月亮,夢見從未見過的自己,夢見一些奇怪的蕭雨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