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并不接茬,他也不在乎,兀自顯擺道:“我還沒跟你提過吧,當年我和代戰隊長可是同一批參選的,嚯!聽說人直接滲透進了指揮所,開炮把自個兒轟平了,其他人還不曉得為嘛!”
飒飒的風聲襲過,林間枝葉搖墜不休。
另一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神色凜然地盯住了紀凡潇身旁不遠的一處所在。
戒心在靜默中逐漸醞釀,又在下一陣風過時達到峰值。
紀凡潇從宋喜懷中摸出那隻揣了一路的小鳥,解開了綁住它的束繩。
方才那個沉默寡言的哨衛緩慢地摩梭胸前的槍帶,猛然間右手一沉一抖,單手将步槍轉為射擊姿勢,向斜上方扣動扳機。
“砰!”望去,驚起一隻飛鳥。啾啾的鳥鳴聲在樹林深處彼此回應。
另一個哨衛過了兩秒,這才打哈哈笑道:“嗨,你瞧你瞎緊張什麼,我就說那些新人還沒來呢吧。哎班長你哪個分隊的,怎麼沒見過呀……”
兩人到了巡視的範圍邊界,便打轉而回去交接崗,單口相聲也漸行漸遠。
紀凡潇想到方才的鳥鳴,第一反應便是霍排的人,總不至于已經到齊了吧。
又近了五百米,幾人便不敢再大意。一個崗哨的反應尚且如此,指揮所的布防必然不是吃素的。
根據偵察時摸清的崗哨布置,他們來時撞見的明哨兩人一崗,兩小時一輪換;而指揮所附近的點位還有兩處暗哨,也是兩人一崗,一個半小時一輪換。
四人趕在交接崗的檔口險而又險地摸進了指揮所,齊鳴終于接收到了内部的電台訊息。
十二點時準點聽到電台呲啦的聲響,齊鳴飛快地過了一遍内容,不到半分鐘便對着四雙眼睛道:“和上一封完全一樣。”
紀凡潇異議道:“這次的電流聲好像嘈雜些,中間有不少漏音,沒有缺字麼?”
齊鳴又确認了一遍道:“指揮所崗哨情況那塊的信息不完全,不過具體數值和獲勝方位都吻合,可能是信号不好。”
齊鳴道:“這個不重要,先看内部電報頻道,他們在持續調動崗哨位置和火力部署,并且控制中心是流動的。”
畢竟隻是預選,明光铠和還予甲出動地并不算多,主要逡巡在指揮所正面。
紀凡潇點點頭道:“也就是說,個體滲透也能獲取部分訊息。并且除了火力強攻,可以通過滲透進入來掌握發報中心,像代戰隊長當年一樣。”
陳戈道:“你想效仿?”
紀凡潇道:“就像薛玉琨之前說的,智取控制中心對我們現有的子彈來說更可取。”
說完他不等陳戈回答又道:“具體再看情況吧,要是能借上東風也不錯。”
四人在林間躍行奔走,一路到了指揮所的西面。
到這個時間,不管是走近路偵察充分的,還是走遠路日夜兼程的,都差不多發動攻勢了。
隻不過後者數日來殚精竭慮,恐怕已是強弩之末,而前者因着休息充分的緣故,倒是以逸待勞。
有性急的耐不住,率先沖出正面迎戰明光铠,紀凡潇點數那幾處火力點位,并留心觀察其間空檔。
随着第一槍打響,逐漸進攻指揮所的人已不在少數。
眼見在位的幾具明光铠都被牽制,紀凡潇與其餘幾個機靈的便如沖破射手攻勢的僵屍,敏捷地避開巡邏的崗哨溜了進去。
可恨天不遂人願,紀凡潇眼見就要一個翻身滾進指揮所的營帳,一具将競争對手扔進樹林的明光铠轉過面來截住了他,驟然間火力強度上升了不止一個檔次。
紀凡潇見明光铠攻勢兇猛,斷不得深入,隻得幾個翻身後滾到大樹近旁作掩護。
他看着近在咫尺間的營帳,繞過後頭就是發報中心的崗哨,叫人怎能不心急。
眼看時間一秒秒流逝,紀凡潇一咬牙,想着即使中槍也得奮力一搏。
可惜剛冒出頭來,就被一子彈擦在樹上,得虧他藏身的角度刁鑽,才沒叫人彈了個腦瓜崩。
而紀凡潇縮回頭就聽見一聲子彈的嘯叫,沿着幾乎完美的反方向擊中他頭頂的伏擊手。
聽頭頂槍聲停滞和枝葉抖落的聲音,他猜猜到興許打中了手部。
趁其換手的功夫,紀凡潇幾個飛身越過便到了營帳後。
暗哨傳來咔哒一聲的上膛聲,紀凡潇心下一緊,然而連着“砰!”“砰!”“砰!”三聲。
第一聲打斷了那暗哨的槍背帶,铿锵砸落在地,第二聲響在那低頭抓槍的崗哨膝蓋内側,那人便滑跪在地。
暗哨本就在枝葉繁茂的高處,這倒黴家夥一時間卡在樹杈裡拔不出腿,眼看一時半會是要退出戰場了。
第三槍則正撞在一發朝紀凡潇眉心而來的流彈上,擦着他的發梢旋過去。
紀凡潇不由回身去看,對上那雙沉靜的眸子,是裴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