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喜按捺不住,率先發問道:“隊長!紀少這麼送過去會怎麼樣?”
代戰道:“也許會受到不錯的待遇,畢竟他是狼族的後裔。”
宋喜道:“這麼好!”
代戰道:“又也許會受到更多的刁難,因為他是人類的孩子。”
宋喜的眼神黯淡下來道:“那我們什麼時候能有辦法接他回來啊?”
代戰道:“那就要看你們的本事了。”
裴張和宋喜去作戰值班室連着紀凡潇身上的監聽器守着,就正好在門口看見薛玉琨被姜嘯天對着鼻子來了一拳。
宋喜吓了一跳,就要往前跑。裴張忙按住了他,隻是給薛玉琨遞了一沓紙巾。
後者本就蒼白的臉,配上滴滴答答的血迹甚是駭人。
姜嘯天氣得話都說不順了:“這麼重要的機密!外洩出去.....在這個時候!你們這群技術部的混蛋!你這是通敵!少校,你被革職了!”
他說的是啟明計劃的洩露,裴張他們方才看到的信息,薛玉琨同樣備份給了尖刀一分隊的其他人。
姜嘯天憤怒地一揮手,将薛玉琨臉上的眼鏡打在了門上。
薛玉琨平靜地撿回了自己的眼鏡,接着摘下了自己的軍銜放在裴張手裡,脫帽向姜嘯天緻敬:“将軍,我很抱歉,我對人類是忠誠的。隻是尖刀作為北域的脊梁,我認為他們有資格知道真相。”
姜嘯天指着門外:“給我出去!”
紀凡潇甫一換到南麓派來的迎賓車裡就感受到了巨大的文化沖擊。
雖說開車的各位獅爺都體面地穿上了衣服和褲子,和他交談也能說上幾句撇腳的人類語言,但寬闊地能橫着躺、豎着躺,還能打幾個滾的荒原風車廂,滿是腥味兒的血色地毯,車頂下垂着叮叮當當的獸牙和骨頭棒子……
對一位從小長在隻有合成貢肉吃、沒見過豬跑的狼族少爺來說,還是太超過了。
紀凡潇一邊扇着刺鼻的腥氣,大咧咧地把車窗搖開了,接着便毫不見外邊搗鼓,新奇地道:“這是什麼品種的骨頭,摸着挺帶勁!”
副駕駛那位肩背開闊,标準九頭身的獅爺回頭沖他龇牙:“你們狼族的!”
也許對方原意是給他個下馬威,然而紀凡潇從小最喜歡玩這些新鮮玩意兒,聞言自己也龇牙道:“怎麼樣,好用吧?”
副駕駛的獅爺愣了愣,卡殼道:“是,挺好用的,下頭的夥計都喜歡帶回去煲湯。”
紀凡潇喜出望外:“去你們那夥食标準怎麼樣,有真肉湯嗎?”
此話一出,主駕駛的獅爺打了個響指回頭了:“不愧是蘭刀夫人的兒子,有種!那接待你的标準絕對高啊,全肉宴管夠!”
紀凡潇嘿嘿笑着從懷裡掏出喬排臨行前給他塞的戰略物資——貢肉,分發給二位道:“一點心意,兩位獅爺收好,雖然不比真肉的口感,不過這個營養好,大補!”
聞言,副駕駛的獅爺謹慎地接過去揣了起來。主駕駛的獅爺倒是直接咬了一大口,嚼着嘎嘣脆,見狀,副駕駛的獅爺也狐疑地啃了起來。
紀凡潇這麼套着熱乎,便和打開胃口的兩位獅爺閑扯了起來。而他懷裡除了貢肉,自然還有些别的。
比如連接薛玉琨作戰值班室監聽器的微型麥,和炊事班唐丸特制的面粉炸彈。
這玩意能當炸藥,餓急了也能直接吃,最适合卧底潛入了。
想到至今心裡膈應亞種身份,還沒來送送他的唐丸,紀凡潇心裡歎了口氣,隻能告訴自己時間緊任務重,甩了甩頭接着吹野風。
等到下車時,紀凡潇已然和兩位獅爺打成一片,進獅族宅邸時,主駕駛那位吃人嘴短的獅爺還沖他招手:“小少爺,晚上的全肉宴找我,給你殺頭肉質最鮮美的野豬!”
紀凡潇也親熱地應聲:“好嘞!”
副駕駛那位獅爺好歹還記得自己的任務,捅了自己沒心眼的同伴一胳膊肘:“你當心着點,那可是北域過來的,你剛才搜身有仔細搜着嗎!”
同伴舔了舔自己毛發道:“啊?北域怎麼了,他不是亞種嗎?”
副駕駛恨鐵不成鋼地道:“眼看就要開打了!”
同伴撓頭:“人類和亞種之前一塊不是相處挺好的,這次顯形彈投下去,全是之前生的娃。我還盼着咱們之後又能一塊了呢,你别說,他們做的貢肉還挺好吃。”
副駕駛直搖頭,跺腳走了。
同伴直犯嘀咕:“上頭要打關咱們小老百姓啥事啊,咱又讨不着好,送命何必跟着跑。”
紀凡潇進門的時候,躺在虎皮墊上昧狂正精細地用削皮刀在給一具屍體去皮,滿地都是零部件和内容物。
那濃烈的血腥味兒叫他直皺眉,然而他很清楚在南麓這種做派會産生什麼後果。
昧狂處理完,叫下屬将屍體拖過後廚,用指甲擦了擦血迹斑斑的刮人皮刀,塞進抽屜裡。
他漫不經心地把玩着手裡的一把人骨匕首,頭也不擡地道:“來了?坐。”
紀凡潇坐下,看見開放式房間的荒原風布置與破爛似的滿屋子亞種周邊相得益彰。
昧狂清理幹淨自己爪子裡的碎屑和凝固後的黑色血迹道:“叫你來呢,主要是想問問,你還認不認紀蘭刀這個娘?”
紀凡潇正欲答話,就被昧狂一爪子在空中晃了晃,制止道:“閹獸的官話我不要聽,告訴我,知道啟明屠殺和你娘的死之後,你還是要留在北域,和肖烨一起反抗自己的同胞嗎?”
紀凡潇的眼神一一掃過昧狂房間裡的陳設,這些曾經被人類虐殺、現在被亞種虐殺的動物們。
他平靜地道:“敢問族長,這些都是你的同胞們嗎?”
昧狂大剌剌地道:“當然不,這些低端的無法元石化的家畜,隻配做我們的口糧。”
紀凡潇笑了:“那麼族長和人類又有何不同?”
昧狂彈掉爪子上的髒東西,吹一口氣:“那又如何?人類屠殺動物,亞種反抗。我們屠殺動物,同樣也會接受它們來日的報複。這很公平。”
紀凡潇搖了搖頭:“不該是這樣的。”
昧狂歎口氣:“我早該知道,你和你那個腦殼壞了的娘一樣,不值得信任。下去吧,紀家老太太的人都要打進院子裡了,生怕問你兩句話就會被我吃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