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淩逢是真心想給黎琳華看病,還是有别的心思,選的醫院是本市做心髒搭橋手術最好的。
博弈險勝一籌的黎铮,來到護士站問門牌号碼。
護士一聽他報的号碼,立馬笑容和藹:“是淩先生的家屬嗎?您好,請跟我來。”
黎铮跟着護士走進的住院部,和其他普通醫院并不一樣,這裡極度安靜肅穆,除了偶爾路過、行色匆匆醫護人員以外,他沒有看到一個病患。
倒是有一排保镖,站在最盡頭的門前,個個西裝革履,戴着黑色墨鏡,人高馬大,又面無表情。
這個樣子,讓黎铮突然想起了一個人。
面癱臉雖然也沒有表情,可是很溫柔,一點都不危險,反而總是給人一種安全感。
黎铮蓦地一驚,趕緊搖頭不去想了。現在,淩逢才是他最棘手、最要緊需要處理的大問題。
護士湊在保镖耳邊說話,其中一個保镖眼珠下移,看了看黎铮,為他打開了門:“老闆在裡面。”
黎铮強忍住轉頭逃跑的念頭,邁着僵硬的步伐走進去。
這是間VIP病房,而且是下了重金好好裝修的豪華房間,在黎铮看來,完全夠得上中産階級的一家四口當做家用,大而一應俱全。
走進去是一條長廊玄關,再裡面是被當做“客廳”的房間,甚至還有一面擦得極亮的落地窗,黎铮最厭惡、也最害怕的男人,正站在窗前面對着他。
幾年沒有見面,淩逢幾乎沒有變化,眼睛似笑非笑,身材修長,懷中抱着一束鮮花,是黎铮最喜歡的玫瑰,歪了歪頭:“好久不見,我的小寶貝。”
黎铮忍住想翻白眼的沖動,往更裡面看,幾個彪形大漢擋在“卧室”的房門前,他知道媽媽大概就在裡面。
“怎麼這麼冷漠?都說小别勝新婚,這麼久沒有見面了,難道不想我嗎?”淩逢笑着張開雙臂。
“想死,了。”黎铮冷冷地說:“我要見我媽。”
“别急,醫生在裡面給咱媽看病呢。”淩逢把玫瑰遞過來。
“她是我媽,不是你媽。”黎铮接過花束,直接扔在地上,順便還踩了幾腳,他和淩逢早就鬧翻了,根本沒有必要僞裝:“少來這套假惺惺的,你在我心裡已經挽回不了形象了。”
“原來我在你心裡還有形象。”淩逢湊近過來,摸着黎铮的臉頰:“真是一張讓我朝思暮想的漂亮臉蛋……”
黎铮嫌惡地躲開。淩逢臉上的笑容一滞,卻并不生氣,反而繼續用雙手捧起黎铮的臉:“小铮铮,也隻有你,可以這麼惹我魂牽夢繞,欲罷不能了……”
“你的情話水平還是那麼低級。”
“……”淩逢低頭,似乎想要親吻上來,黎铮正要一把推開,裡面的門被打開了,幾個醫生魚貫而出,看到這一幕,都愣了一下。
“怎麼樣啊?”淩逢心情頗愉悅地問。
“淩先生,這位女士的情況不是特别好,目前我們專家組這邊是準備配型,越早做手術越好。”為首的醫生中年年紀,一臉嚴肅:“請問病人的直系家屬在哪裡?”
黎铮上前:“手術?為什麼突然要進行手術?她隻是身體虛弱啊。”
“是器官衰竭,先生。”醫生很奇怪:“您是病人的直系家屬嗎?為什麼連病人的情況都不知道?”
“什麼?!”黎铮一把揪住醫生的領子:“怎麼可能!我媽她隻是身體不好!已經好多年了,都是吃藥在養,以前看的醫生沒有一個說她器官衰竭的!”
“請您相信我們醫院的醫生。”醫生異常冷靜:“也相信這是淩先生手上能找到的,最好的醫療資源,我們組都是經驗豐富,常年研究腎髒科的。”
一瞬間,黎铮隻覺得又一道晴天霹靂,正中自己的天靈蓋:“……不、不可能,我媽……我媽不會有事的……”
他踉踉跄跄地,幾乎要直接摔倒,卻跌進一個人的懷抱裡,下意識地,他以為會看到一雙極其淡漠的雙眼。
可惜是淩逢。
黎铮一把把人推開,咬着牙扶住牆,頭暈目眩,勉強站住。
“别擔心,我會盡力救咱媽的。”淩逢溫柔地說。
“滾。”黎铮極度憤恨:“我再說一次!我和我媽跟你沒有半毛錢關系!我也不需要你幫忙!我要把我媽帶走,你敢阻攔,我就報警!”
可是他知道,報警沒有用,淩逢完全可以搞定本市的所有勢力,不管正義與否。
他已經走投無路了。
“别這樣。”淩逢收起手,臉上的神情逐漸冷起來。
“我媽現在這個樣子,都是你和你爸害的。”黎铮惡狠狠地盯着淩逢,想用眼睛看穿所恨的人一樣:“你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裡,站在我面前,跟我裝聖人?!”
淩逢不說話,幾個醫生也都不敢說話。
“……”吼完這幾句,黎铮的力氣仿佛用盡了,輕輕歎氣,也不打算再廢話了,走向裡間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