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派人跟着了。不過黎铮不僅不生氣,還生出了一絲莫名其妙的安全感。
就算被拒絕,也還是會為他考慮,安排保镖保護他……
淩逢的秘書在一邊尴尬地問:“溫先生……今天怎麼有空來這裡?是認識這位黎先生嗎?”
“嗯。”溫逐的眼睛一直盯着黎铮,淡淡地說:“來接他回家。”
“……”秘書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回家吃飯吧,小羽還在等你。”溫逐伸手撫上黎铮的額頭:“是不是有點不舒服?”
“……”黎铮愣了愣。這副語氣,好像他們是熱戀中的情侶一樣,是因為溫逐一刻也不肯讓他離開視線,所以才急着趕來接他。
“沒什麼事的話,就和朋友說再見。”
“嗯……”溫逐的信息素實在是有蠱惑人的能力,讓黎铮不自覺就答應了,甚至跟着走了幾步,才恍然回神:“等等!”
媽媽還在,他不能丢下媽媽,跟着溫逐就這麼走掉。
淩逢的秘書也阻攔,示意保镖們上前:“溫先生,您這是什麼意思?是要在淩家的地方,直接跟我們老闆搶人?”
徐之越一絲不苟地說:“搶?哪裡來的說法?這位黎先生和我的老闆是情侶關系,更是溫氏集團未來接班人的夫人,搶是什麼意思?老馮,你這話我可就聽不懂了。”
“……”馮秘書還想再說什麼,一擡頭,正好對上溫逐波瀾不驚的眼眸,下意識後退了半步。
别說是保镖的數量不敵了,就是這一個頂級的Alpha,他們也沒有辦法對抗。
溫逐的聲音很淡然:“有什麼問題嗎?”
“……沒、沒有。可是,黎先生,您别忘了,您不能就這麼走了。”馮秘書力挽狂瀾。
淩家和溫家一向是亦合作亦競争的,溫家的人今天想從淩家的地盤帶走什麼人,總是要給個交代。
“……”是的,确實不能。黎铮推開溫逐的手:“我……我在這裡還有事,你别管我了。”
他一面希望溫逐幫忙,因為他知道,如果可以和淩逢相抗衡,也就隻有溫逐了;但是另一面又覺得自己的想法很自私,惹上淩逢,是他自己不會看人,運氣不好,溫逐沒有義務幫他的。
他更是已經欠了溫逐不少人情了。
溫逐一向情商很高,做生意的人都懂察言觀色,或者也有可能是壓根就不在乎,所以并沒有問是什麼事。
雙方僵持,黎铮頓了頓:“……你還不走?”
溫逐說得理所應當:“等你。”
“……”黎铮覺得是自己高估溫逐了,什麼高情商,這根本就是沒有看出來他的不方便:“不用,你……你回去吧。”
溫逐淡淡地說:“小羽說不帶你回去,不準我回家。”
“……”鬼才會相信這種話,溫逐撒謊的水平簡直令人發指得低下,每次都那麼容易被人一眼識破,黎铮甚至還看到後面一向一絲不苟的徐之越,偷偷笑了一下。
溫逐又問:“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
又來了,又是那種讓人心安和依賴的信息素,還有那雙沉靜的眼睛,這麼好的性格。
這麼好的人。
黎铮愣愣地看着,忽然感覺臉上有水迹滑過,他下意識伸手摸了一下臉頰,驚愕地發現,是自己哭了。
溫逐靜靜地看着他,他則愣愣地盯着手裡早已幹涸的淚迹。
在身體疼痛的時候,他偶爾會生理性地流淚,可是現在,竟然是心在難過在委屈在不甘,所以不自覺地哭了。
憑什麼?憑什麼他的人生就要被讨厭的家夥攪得一團糟?他想好好讀書,畢業後和媽媽住在一起,也許還會有機會去追求夢想,而不是這麼多年來,一直和爛人爛事糾纏。
“幫幫我……”他垂下手,低聲說。
溫逐沒有說話,隻是從徐之越的手裡拿過紙巾遞過來。
“幫幫我……”黎铮沒有接紙巾,又說了一遍,聲音已經帶了哭腔,這一刻,他把自己的所有都賭在了眼前的這個人身上,不,不是所有,是僅有。
“好。”溫逐語氣淡然,擡起手替他擦拭眼淚。
他的眼淚卻再也抑制不住了,直接蹲在地上,這些日子以來所有壓抑着的情緒,盡數噴湧而出,都在這個“好”字裡了。
溫逐轉頭對馮秘書說:“帶我去見淩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