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也來了興緻,“然後呢?還記得後面嗎?”
“我就一直喊救命啊,喊你救我。”陸思琪如實說。
林昭無語:“你喊我救你?你都做夢了,不知道喊個有用的道士?比如林正英,或者如來佛祖,再不濟齊天大聖也行。”
陸思琪:“那時候我哪裡知道是做夢?而且我當時被追着跑得都快沒氣了,哪裡想得到那麼多,就腦子裡出現了誰我就喊了誰呗。”
“然後呢?我來救你了?”林昭聽着也有一點害怕,他将被子拉上來了一些,蓋住了自己的半個腦袋。
陸思琪:“哎!還真是!隻聽見天空一聲巨響,你穿着道士的衣服沖天而降,然後咬破手指對着空氣比比劃劃就趕跑了他們。”
“我想着問你怎麼會這個的,結果你就把我叫醒喝藥了。”陸思琪講得有些激動,額頭都冒出了密汗,“不過真的太刺激了。”
林昭吐槽:“你是燒糊塗了吧?”
“誰知道呢。”陸思琪也沒把這當回事。
“不過你昨天去江教授辦公室,到昨晚回到宿舍,做了什麼容易感冒的事情嗎?”林昭問。
陸思琪托着腮想了想,然後搖頭說:“沒有。”
“那可能就是季節性感冒吧,别多想了,趕緊睡吧,明天早上第一節就是江教授的課。”他們的課表比較奇怪,周六要上課,但是周末和周一不上。
陸思琪鑽回了被窩,重新裹上被子才說:“好吧,唉。”
他歎了一口氣。
“怎麼?昨天給你開小竈你沒聽明白?”林昭調侃問。
陸思琪将被子蓋過了頭頂,“是啊,沒聽明白,算了,睡覺吧睡覺吧,我感覺我頭還是暈的。”
林昭便不再接話。
宿舍很快就安靜了下來。
第二日清晨,鬧鐘響起的時候,陸思琪已經在刷牙了,林昭被窗外晃進來的光刺激得眼睛都掙不開了,他半眯着眼睛去看床下的人,“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啊?你今天怎麼起這麼早?”
“可能是前兩天感冒在床上睡太多了,我現在可太精神了!”陸思琪說着還給林昭展示了他的肱二頭肌。
林昭打了一哈欠,重新躺了回去,他有氣無力道:“我再睡十分鐘,記得叫我。”
“好。”陸思琪應下。
但是三分鐘後——
“林昭!你的護身符怎麼在我枕頭下面?!”床頭整理床鋪的陸思琪突然出聲,吓得正在打瞌睡的林昭渾身一抖。
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瞟了一眼,陸思琪手裡拿着一個紅繩穿過的,類似日本禦守的紅色護身符。
林昭含糊道:“這是我媽在醫院多做的,讓我給我朋友送一條,昨天你生着病,這事我就忘了。”
“原來是阿姨讓你送給我的,你回頭要替我謝謝阿姨!”陸思琪沒有露出任何嫌棄的表情,手快地将護身符戴到了脖子上。
林昭也睡不着了,他翻身坐了起來說:“這雖然是比較迷信的存在,但是你既然願意要了,回頭就不要輕易取下來了,不然我就送給别人了。”
“那不行,都送我了怎麼還能送給别人呢?!”陸思琪一邊說着,一邊将護身符塞進衣裳裡面貼着身了。
這天上課的時候,他們發現江知述的嘴角有些淤腫,像被人打了一拳似的,江知述說是天太黑,回家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讓大家晚上出門的時候注意安全。
這事大家唏噓一下也就過去了。
林昭下課後又沒了去向,陸思琪隻是和别人說話的功夫,結果一回頭就發現人不見了,他隻能一邊無能狂怒一邊給林昭發消息。
——
天放了晴。
太陽光從窗戶外面透進來,金色的暖光像一層蠶絲勾出的輕薄紗布,鋪在了名貴的鋼琴上面。
季宥齊坐在陰影處,陽光剛好落在了他放在琴鍵上的手指上面
像泛着柔光的瀑布澆在了他的手上。
手指從左至右滑過了琴面,琴鍵發出的聲音清脆又沉重,悠長……
修長的手指翻開了練習用的曲譜。
昨天班長通知他,說他的節目已經安排好了,學校打算踢掉一個流行舞蹈把他塞進去,當然這也是季湘芩的意思。
她不會管她這樣做會給季宥齊帶來多大的不便,會讓多少人讨厭上季宥齊,季宥齊到這裡來的時候,已經提前有人在這裡練習了,不過也因為季宥齊的到來,他們全部都離開了這裡。
那種嫌棄的,如看瘟疫的神情,季宥齊早就習慣了。
所以此刻鋼琴房一個人也沒有了。
在這樣安靜的環境下,季宥齊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他把曲譜翻到了他将要去表演的那支曲子,一朵幹枯的花朵卻從中悠悠揚揚地飄落在了琴鍵上面。
季宥齊将幹花撿起來重新夾在了琴譜的某一頁,此刻他腦子裡也想到了林昭。
林昭……
他昨天在做什麼呢?
季宥齊昨晚沒去圖書館,因為他害怕自己和林昭走得太近會被季湘芩發現,可是昨晚徹夜的失眠告訴他,他昨天沒有去圖書館就是一個愚蠢的決定。
他想見林昭。
他想問林昭到底喜歡自己什麼。
不知不覺間,這支鋼琴曲就被演奏完了,至于怎麼樣,他也不知道。
沒有人誇獎過他的琴藝,或許确實拿不出手。
季宥齊擡起手打算再來一遍。
身後卻響起了一道突兀的掌聲,伴随着掌聲響起的還有林昭的聲音。
“真好聽!”
“季宥齊,你好厲害啊!”
季宥齊僵住了,眸子猛然一縮,眸珠上蒙着的那層冰霧漸漸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