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感慨完便回到了家中。
院子裡,新一茬的小麥也晾好了。
佛千回取來麻袋撐開袋口,顧途用鐵鍬将曬幹的小麥鏟進麻袋裡。
這次他們曬的小麥比較多,足足有四百斤。
佛千回目光專注地系上兩個麻袋口,指腹隔着麻袋摸着緊實的小麥,笑意在眼中暈染開。
四百斤的小麥足夠供他與顧途吃八十天了。
顧途在佛千回的幫助下将小麥運到了廚房,佛千回留在廚房負責吹麥打粉,顧途進了地窖。
這一兩個月,顧途一有空就生産糧食,現在土豆紅薯白菜蘿蔔堆了半個地窖,目測有上千斤。
因為現在天氣逐漸轉暖,一些容易放壞的蔬菜顧途也不敢多儲存。
顧途彎下腰,來到地窖的西角,這裡有八十多斤被凍成冰塊的番茄。
顧途用指節敲了敲,很硬。
他算了算日子,大概還有一個月天氣就要轉到零度以上。
到時番茄一旦被解凍,怕是要硬生生被放壞。
顧途歎了一口氣,他瞞着佛千回自己有空間系異能。現在佛千回知道家中糧食的數量,他也不敢将糧食裝進空間保鮮。
顧途揉了揉眉心,看向番茄。
好在問題不大,屆時他可以将解凍的番茄熬成番茄醬保存起來,今後無論是拌飯、炸薯條、烤蛋撻都可以蘸着醬吃。
幾十斤的番茄醬,他們怕是得吃好久了。
不過……烤蛋撻,顧途沮喪,家裡可沒有雞蛋了。
顧途順着樓梯欲爬出地窖,臨走時他又向内望了一眼。
其實地窖除了有八十斤的番茄,還有四十斤的青菜、一百斤的菜花、六十斤的蘆筍……共計十幾樣的蔬菜。
東角又放着二十斤的沙糖桔、十斤車厘子,三十斤草莓等大約兩百斤的水果。
顧途撫了撫胸口,感覺壓力山大。
即便他和佛千回有八張嘴,一個月也吃不完這些。
這些水果估計到時都得熬成果醬了。
顧途煩惱揉頭向上爬去,如果這些果蔬能換成肉該多好啊。
夜晚,顧途為了解決掉蔬菜,隻煮了一斤半的面條。
他炒了足足四樣菜,蔥姜等佐料入油鍋爆香,滿滿四大盤菜熱騰騰出爐,色香味俱全。
他與佛千回一人端着小碗,一人端着大盆,容器裡裝着又白又香的面條。
佛千回捧着盆看向面前的四盤菜,他可以盡情将喜歡的菜撥進盆裡拌着吃。
隻是這四道菜的菜量有些多。
佛千回微微思索,問:“是家裡囤積的菜太多,吃不完了嗎?”
顧途費力往嘴裡扒着菜,點頭。
佛千回深吸一口氣,也毫不猶豫端起盤子用公筷将菜撥進碗裡。
不知何時,佛千回徹底融入了這個家。
他與顧途一樣,家中若是添了什麼物件他會高興。家中的蔬菜快要放壞,他會與顧途同般憂愁。
晚飯吃完,顧途撐得癱倒在椅子上。
佛千回擡了擡指尖,閉上眼,向來有潔癖的他如今染上一身飯菜味。
顧途揉着肚子,擡眸問:“你要消食片嗎?”
佛千回颔首。
顧途從口袋掏出一闆消食片扣下三顆含進嘴裡,将剩餘的消食片遞給佛千回。
佛千回接過扣了幾顆。
這是他頭一次撐得吃消食片。
佛千回沒忍住笑了。
他不清楚自己在笑什麼,也許是笑在末世這種糧食緊缺的時期,他竟然在擔心糧食吃不完。
也許是在笑他會因為心疼糧食,而将自己吃撐。
佛千回含住消食片,慢慢飲水。
月亮挂上了樹梢,空氣轉涼。
院子裡,向來喜歡吃主食的佛千回道:“小麥可以久放,從明天開始,我們多吃果蔬吧。”
顧途乖巧點頭:“好。”
從那日起,顧途便不再種果蔬了。
他将每日的木系異能拿來種小麥水稻等主食。
家中沒有水田也沒有關系,顧途對水稻種子施展異能,水稻種子顫了顫,在空氣裡生根發芽。
當然,這種生長方式也有弊端。顧途除去稻杆,每天隻能種出六十斤純大米。
過了幾天,顧途從地窖裡取出了二十斤番茄。
廚房裡,佛千回已經燒好了一大鍋開水。
顧途将番茄一一改花刀,燙去外皮,切成塊放入破壁機裡。
佛千回再次将鐵鍋燒熱,顧途往鍋裡倒入榨好的番茄汁。
隻聽“刺啦”一聲響,顧途攪動鍋鏟,漸漸地,鍋裡開始冒煙了。
佛千回看似平靜,實則目光一直向鍋中打量,眼底透着新奇。
顧途聞着濃郁的番茄味,眼睛亮亮道:“下午我們可以做糖醋裡脊拌飯。”
“糖醋裡脊拌飯……”佛千回輕念這幾字。
顧途點頭,道:“本來我們可以做西紅柿雞蛋面的,可惜家裡沒有雞蛋。”
“西紅柿雞蛋面……”佛千回抿了抿下唇:“這是一道很家常的美食。”
“對!”顧途眼睛彎彎:“小時候我媽媽經常做西紅柿雞蛋面,我吃了不知道多少次了,特别好吃,我也會做!”
佛千回輕喃,垂眸避開顧途的目光,淺笑:“我很期待,我……”
“從沒有吃過”這幾字被他咽下,他看起來依舊溫柔大方,仿佛沒有任何缺陷。
番茄醬終于熬好了,顧途取來五個清洗幹淨的罐子,将番茄醬舀進罐子裡。
其中一個罐子被他簡單扣上,另外四個罐子被他緊緊密封。
顧途一邊忙碌,一邊念叨:“有了番茄醬,我們就可以做蛋撻,可惜沒有雞蛋。”
佛千回默默聽顧途說話,順便将火熄滅。
顧途繼續道:“要是有雞蛋就好了,我們就可以做蛋糕。對了,你想吃蛋糕嗎?”
顧途突然擡眸,笑着看向佛千回:“我不知道你過去吃的蛋糕是什麼樣的,我做的蛋糕一般不是很甜,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佛千回搖頭,輕柔道:“不介意。”
顧途放心了。
他等佛千回清洗完鍋具竈台,推着對方來到院子曬太陽。
今天天氣很好,顧途閑下來便幫佛千回捏腿。
佛千回想要拒絕,卻拗不過顧途,自己隻能腰背筆直靜靜地感受着顧途的按摩。
太陽太過耀眼,佛千回收回視線看向菜園。
有一片濕潤的土地冒起了小小的嫩芽,佛千回記得,這是顧途種的蘭花。
曾經顧途一邊澆着花,一邊耐心對他道:“這些蘭花可不一般,它們是媽媽留給我為數不多的遺物。”
佛千回當時的記憶全都被“遺物”二字吸引了。
他問:“令堂……”
顧途握着噴壺低眸淺笑:“我媽媽在我五歲的時候去世了。”
當時的佛千回不知怎麼心裡一抽,泛着疼。
他很早就知道顧途的身世。
上一世的他癡迷顧途的外貌,也曾讓人調查過,結果是顧途是個孤兒,自幼父母雙亡。
這也是基地一些高層的小崽子敢欺負顧途的原因,他們仗的就是自己有後台,顧途沒有。
佛千回想不明白,明明自己上一世也喜歡顧途,可當他知道顧途的身世時卻心無波瀾,甚至玩味地倚在窗邊欣賞着顧途分發糧食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