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已停,豔陽高照。
冬天的太陽總是暖呼呼的,把人籠罩着像是母親的懷抱。
都說下雪不冷化雪冷,何況今天有如此暖和的太陽,中午雪化了,下午一定冷。
梅時淮今日要去鎮上給酒樓送東西賣貨,所以今日吃的是早飯,想他早去早回。
這次秦朗月也跟着去,家裡鹽糖都沒了,香料也不剩多少,趁着這次去醫館賣紅棗多帶些。
明天就是臘八,今日還得多買些五谷雜糧。
一早上,一家人吃了梅幹菜包子就開始收拾,除了賣的紅棗凍梨外另裝上了許多柴火。
這天寒地凍愈發的冷,柴火也由三文錢漲到了五文。
山裡的人家最是不缺柴火,光是秋天攢下來的麥杆子,棒子杆子就得燒上一個多月。家裡的柴火垛占滿整個倉房,自家人燒不來就去賣,好歹算個進項。
驢車慢慢的被裝滿,留下前面兩個位置,小兩口并排坐上去後梅阿娘又拿了個舊被子給他們蓋在腿上。這年輕時不注意,老了可就有得受了,風濕老寒腿,是什麼病那都得找上來。
家裡的驢很是聽話,用不着拿鞭子就會自己往前走。梅時淮一隻手拿着缰繩控制方向,另一隻手壓着被子。
河頭村地勢高,要出村就得往下走,一路上寒風卷着地上的雪撲面而來,免不得要壓好被子不讓風吹進來。
從河頭村到鎮上隻用了一個時辰不到,還沒到晌午,兩個人決定先去賣東西。
趕着驢車先到酒樓後門去,梅時淮招呼打雜的叫管事來。
“秦掌櫃,你看看,要點啥。”梅時淮帶着秦掌櫃看闆車上拉的東西。
醉仙樓是老主顧,要的也多,先讓他們挑,剩下的再拿到大集上去便宜賣,倒是不愁賣不出去。
秦掌櫃要了全部的柴火,六大捆子共三十文。凍梨子是緊俏貨,三文一個,秦掌櫃挑了五十個大的。醫館要紅棗要的多,一般是三文半一斤,酒樓裡要的少,也都挑一些好的,賣四文。但是明天就是臘八節了,飛鶴鎮做臘八粥要放紅棗,秦掌櫃也要的多,梅時淮便按三文半賣給他,賣了十斤出去。
這些東西一共是二百一十五文,也不少了。秦朗月卻說:“家中凍梨子賣沒了,這是最後的都拉來了,掌櫃要是年前兩三天休息,這些凍梨是不夠的。”
秦掌櫃想了想,這倒也是,往些年都是二十七八才關店,每次這凍梨都不夠,而且那些有錢的人都嘴挑,吃慣了梅家的凍梨再嘗其他的就不覺得有味了。
這樣,秦掌櫃又把大的挑走了,又得三百文。
接下來就是往藥店走,同樣是三文半一斤的幹棗,醫館都收了,得了九十八文。
東西賣出去了,人也高興。梅時淮把驢車栓到專門管牲畜的驢棚裡,交了攤子費後秦朗月便讓他自己賣剩下的凍梨,自己背了個筐子去買鹽糖豆子。
鹽糖要去專門的店裡,豆子大集上就有賣的。秦朗月決定回來時賣豆子,現在直接去買鹽糖。
鋪子裡人不少,但是夥計也多,當下就有個小哥兒來問要什麼。
大徐當今皇後就是哥兒,因此小哥兒的地位也不再那麼尴尬,在鋪子跑個堂是不會有人說閑話的,大家都習以為常。
當今皇後才華橫溢,鹽糖提純就是他提出的法子,小哥兒們一進這鹽糖鋪子都與榮有焉,秦朗月也不例外。問了今天的價錢後便要了五斤細鹽,三斤粗鹽,三斤糖。
細鹽二十文一斤,粗鹽十二文,糖的話秦朗月買的是粉糖,就是從甜菜裡提取出來的,做不到太純淨,顔色是粉的,也便宜,十五文一斤。
這些一共花了一百八十一文,官埔裡不好講價,一百八十一如實送到了小哥兒手上。
“您慢走。”夥計送秦朗月出來後便回去了,秦朗月背着這些東西就要回集市上時看見了對面的糧油店。
這裡臘八粥都是配好的,省的回家不知道要熬些什麼。秦朗月瞧了瞧算了算,沒想到竟比集上的還便宜,種類也多。
秦朗月怕這是陳米老豆子,長了個心眼子,仔細看看米的好壞,又舀了一把問聞了聞味道。米香醇厚,豆子也飽滿,不像是年前的。
問一旁也來買的大姐說人家這是新開張的米埔子,正招攬客源呢。可惜地方偏了點,要不早就被搶完了。
秦朗月當即要了一鬥,裡面有十二斤,共四十五文。
臨走時,秦朗月瞧見架子上有酒,便問夥計收不收果酒葡萄酒。
夥計做不了主,叫了管事來。管事一看是個年輕夫郎便想也沒想的拒絕了。“這做酒的手藝沒個三五十年是不行的,我瞧着你還小,能有這手藝?回去吧。”
秦朗月聽後沒有生氣,依舊笑着同掌櫃說:“不是我,是我婆母。她會釀葡萄酒,雖比不上糧食酒,但是适合女子小哥兒們喝。”
秦朗月沒提果酒,果酒是他想出來的,怕掌櫃不收。
對方還是遲疑不定,秦朗月幹脆說:“下次我來給你帶上一些,您先嘗嘗再說。”
掌櫃的思索了片刻,點了點頭,好喝就引進,不好喝就算了,他也不虧。
秦朗月對梅阿娘和自己手藝是自信的,連見過大世面的村長和大水村的秀才都說好喝,他不信到這裡就會垮了台。
家裡葡萄年年結的不少,多到賣不出去爛地裡,那還不如釀了酒多個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