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重寫一篇。”慕念淡淡說出發落之詞。
竹裡愣了一瞬,有些不敢相信。
這死棺材臉今日轉性了?怎這麼好說話。若換做平日,這一頓打他是怎麼也逃不過的。今日就隻是叫他重寫一篇這麼簡單?
竹裡茫然的擡頭看着慕念,那雙覆着冰霜的眸子也落在他身上。
隻是男人眼底的寒冰好似有那麼一份解凍,語氣中帶了柔軟:“怎的,不願意?”
竹裡連忙搖頭,“不不不,願意願意。”
不就是重寫一篇嘛,這對他來說算不得什麼難事。
沒有人知道竹裡和慕念兩個人在一樓這大半個時辰裡發生了什麼。
隻是二人回到衆人視線中時,竹裡一直低着頭跟在慕念身後,又是端茶倒水,又是送茶點遞水果。
乖巧的與剛才判若兩人。
一直到宴會結束都不見他再做出半分出格的事情。
離别時,慕念才喚了他一句:“你去替列位大人把車備好。”
竹裡乖乖說好,轉身就往樓下走去。
蘊钰和花一晌也緊随竹裡之後,作禮拜别。
“裡裡。”蘊钰追着喊了他一聲:“你與慕先生剛才在樓下發生了啥?”
竹裡歎了一口氣連連擺手,他不想再提了。
很小聲的在蘊钰耳邊輕語了一句:“我感覺他好像有點别的事瞞着我。”
“啊?”
“他說他隻收我一個徒弟,但我感覺他不像是個專情又長情的主兒。”竹裡皺了皺鼻子。
蘊钰瞬間明了大笑起來:“你不覺得徒弟之名更像幌子。你兩本就定了親,或許,他早就對你動心了。”
竹裡思及此,又長歎一聲。
天啊,他這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讓他攤上這麼個難纏的主兒!
不等他歎完氣,花一晌跟了過來,對他行了個禮。
“今日之事花某多謝竹公子成全。”他笑意盈盈,“隻是花某有一事不明,竹公子文采斐然,這又是一次可以出人頭地的大好機會,為何要将機會讓給花某。”
竹裡:……你要嗎?買一送一,師父也讓給你了。
竹裡假笑,“其實是我家老師欣賞你,他對你的評價很高。這次夏闱想來花公子必然功名能在三甲之列,再有一篇錦繡文章鋪路,小花公子你從此必将名冠江南啊。”
這……
花一晌也懵了,君上讓竹裡為自己寫文章?君上喜歡他的才情?
不會呀,他剛才與君上聊天時,君上多時都是冷臉敷衍,都沒有深聊。
他能感覺到君上對他的淡漠。
要說關心,那絕對不及給竹裡的十分之一。
竹裡挂着笑,擺出一副親切友好的态度,拍了拍花一晌的肩膀:“日後有空,咱們常聚啊。”
花一晌爽快答應下來:“那是自然,今日之事,我還要多謝竹公子的成全。”
“說起來,我家中有盆君子蘭不日将要開花了。皆時,邀請竹公子、蘊哥兒一同來我家賞花喝酒,豈不美哉。”
竹裡笑着答應下來,心想,這機會不就來了。到時候他一定把慕念帶上,讓花一晌能多在慕念面前表現表現,抓緊把他推銷出去。
三人約定好後才揮手分别。
竹裡叫了仆役把牛車趕來,才折回亭子去請慕念、陸明下樓。
臨别時,他疑惑回頭:“澤大人,徐師爺,你們還不走嗎?”
澤毅臉色青中泛白:“我……我還有些事兒,一會兒再走。”
“哦。”竹裡倒也沒多說什麼,提醒了一句:“我已經命仆役将車趕來了,就在樓下。”
澤毅和徐平二人連聲道謝,一直目送竹裡三人從樓道口消失。
澤毅疲憊的一屁股跌坐在座位上。
徐平狗腿子,一路小跑到澤毅面前給他遞了茶:“大人,您說君上剛才是什麼意思啊?”
澤毅老謀深算的眸子裡少見的出現了迷茫,“唉,我也不知道啊。”
“那咱們今科狀元還定花一晌嗎?”
半響,澤毅才說:“定吧,君上都說了定。”
“那竹裡……”
澤毅搖頭,回想起剛才,同樣的問題他也問了慕念。
慕念原話說的是——
“該怎麼辦就怎麼辦,若是這點小事兒都處理不好,孤要你這個四品主考官何用?”
男人聲音溫潤,帶着淡淡的笑意說完這番話,澤毅卻聽得想哭。
思索良久,澤毅背着手緩緩起身,長歎一口氣:
“待明日,你我同去再拜會拜會陸明大人,隻能請他老人家幫給一個解決的法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