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的是竹裡這段時間乖巧得不行,絲毫沒有給他惹麻煩,他隻是酷愛啃甘蔗,不管走到哪裡,嘴中總是叼着半截甘蔗。
安井念知道之後,讓人給他準備了足夠多的甘蔗,在這一點上面,倒是沒有虧待過他。
竹裡懷裡面揣着一小包已經大功告成的白糖,一邊啃甘蔗一邊蹲在河邊發呆。
天曉得,這一小包白糖幾乎要了他半條命。竹裡啃甘蔗的時候想的最多的一個問題就是磷酸在哪裡?
石灰好找,這島上的岩石全是石灰岩,敲一塊下來就能用。可是磷酸?竹裡逛完整個島都沒找到和磷酸沾邊的玩意兒。直到,他某天忽然注意到那幅畫!
他當初找安井念要來的畫,安井念說是西洋畫,就沒當回事兒。可他大概不知道油畫裡面的原料很多顔色都是來自稀有礦物質。
比如湛藍,就是傳說中的磷酸!
竹裡當即就把那幅畫給拆了,用水把油畫上的藍色全部稀釋出來,然後把磷酸、石灰和他一口一口啃出來的甘蔗汁都倒進鍋裡,沉澱雜質、分離,然後蒸發濃縮出粗糖漿,再濃縮成糖膏,冷卻之後析出結晶,他從糖膏上把結晶一點點的扣下來。
整整十斤甘蔗,最後也才做成這麼一小包的白糖,卻差點把他累死。
也不知道慕念那邊進行的怎麼樣了。竹裡雖然親眼看見安井念他們昨日把戰艦都用鐵鍊連接起來出海了。但……但願,慕念準備了足夠多的火油。
他歎了一口氣,吐出甘蔗汁到随身帶着的葫蘆裡面的時候,汁水裡面帶了一絲血迹,竹裡摸了摸懷裡揣着的一小包白糖,心中一惱,把手裡的甘蔗直接扔進了海裡。
這幾日他為了湊甘蔗汁,生啃了十多斤的甘蔗,啃得他都咬肌肥大,上火爛嘴了!竹裡伸舌頭抵了下嘴巴裡面的兩個血泡,痛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這必須算工傷!等回去之後不僅得找慕念要醫藥費!萬一,他左右臉不對稱嫁不出去了,慕念也必須負全責!
正這般想着,一陣風吹來,帶着幾片雪絨花的種子,白色的毛絨絨的好似一場綻放在夏夜裡的雪,竹裡擡頭順着風來的方向看過去,天空中零零散散的還随風飄着一些。
在陽光下面,這絨花并不顯眼,不仔細看甚至不會察覺到。竹裡伸手接住一片,目光垂落下來,落在那片細小的絨毛種子上。
這是雪絨!他家和蘊钰家都種了不少,是北國的一種花,花開時節,猶如大多的雪花毛絨絨的開了整片,唯獨見不得水,一沾水就消失不見,飼養起來很是嬌氣。
這是貴族豪紳的獨有的玩物。竹裡的心開始撲通撲通的跳起來,他心裡抑制不住的激動,讓他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
蘊钰來找他了!
“在想什麼?”安井念的聲音忽然從不遠處傳來。
竹裡一擡頭就看到他正大步往自己的方向走過來,已經快到他面前了!竹裡忙放下手,微微握拳的姿勢把那片絨花握在自己手中。
“沒。”竹裡飛快的平複着自己的心情,扯出一個笑容來:“今天是七月半,是天赤的中元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