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裡誓做柳下惠，擺手搖頭，目不斜視：“不必。”

“慈心公子，這件事情我須同你說明。”他起身整理好衣擺，走到遠處的桌邊坐下，“我今日之所以會成為你的入幕之賓，是因為我和李長榮的一個賭約。至于賭約的内容，你們後來也都知道了。所以并非是因為喜愛……”

“那憐惜呢？”慈心開口。

竹裡擡頭，目光中多了一抹疑惑。

慈心道：“你唱的那首曲子，‘相思華發成懸’這也是賭約？”

竹裡斂下眸子不敢看他，“是。因為要你願意，這賭約才算做成了。銀錢有價，真情無價。”說着，他頓了下：“但也有憐惜，真的！”

竹裡看向他，眼睛真誠熾熱：“金銀珠寶如繁華過眼煙雲，錦衣玉食難比粗茶淡飯食來更有滋味。你生在這樣的環境裡面，身不由己，笑臉迎來送往，笑煩了，也笑倦了，卻不得脫身。”

“我見你第一眼時，為你眼底荒涼孤寂的哀傷所動容；那首曲子是我發自内心為你唱的……”

竹裡話沒說完，慈心卻忽然上前一個大大的擁抱将他抱住。

竹裡瞬間紅了耳尖，“别别，别激動……那啥……你，你，你先松開我……咱有話，好說……”

“謝謝。”慈心在他耳邊輕聲道。

竹裡輕歎一口氣，話到這裡，他便沒有再推開對方，任由慈心抱着自己。

竹裡看不見的地方，男人眼眶泛紅，兩行清淚滾落下來。

上陽宮中。

薄七躬身道：“屬下親眼所見，竹公子與那花魁赤忱相待，兩人已經貼到了一起。竹公子臉上頗有陶醉之色；看上去很是享受那花魁的伺弄。”

慕念臉色已經完全黑透：“然後呢！”他近乎咬牙切齒。

薄七繼續道：“兩人親熱之後，那花魁抱了竹公子，屬下在房頂上瞧得很真，他們兩個抱得時間很久。”

“他就沒有推開他？！”

薄七回憶片刻：“沒有，竹公子也摟着花魁，好像，好像還對他上下其手……”

“放肆！”

慕念猛然一拍桌子，天地震怒，整個皇宮都抖三抖。

他深吸一口氣，能感覺到他在很努力壓抑着怒火，“回去給孤盯好！他若再有舉動，随時來報！”

薄七抱手應聲退下。

竹裡從沒想過自己的日後的災禍皆源于薄七這雙不太好使的眼睛。

否則，他一定想盡辦法給薄七弄一副高清藍光防近視防散光防老花的眼鏡給他戴上！

臨别時，竹裡答應慈心定會想辦法替他贖身。

慈心笑了笑，眼中有一種鳥囿于林的悲涼無奈：“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這輩子是走不出這座煙雨樓了。你能常來看我，我便已經心滿意足。”

竹裡不解：“為何？”

慈心道：“煙雨樓是官家開的，這裡面的妓|女和小|倌都是犯官家眷，我們入了奴籍，一輩子都擺脫不掉這個身份。”

“你昨日對我說的那番話我很感動，能與你交朋友是我的榮幸，但務必請你不要把我當作朋友，這對你并不是好事。”

慈心說罷，起身從自己床頭的櫃子裡面找出一個小匣子，他從裡面拿出一枚銀飾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