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主屋内偶有幾聲外傳來的鳥鳴,天牢兩位後審颔首候命,主審兩人一坐一站。
蒼淩摸着供詞薄紙下角啧道:“這怎麼被血弄髒了。
後審一人回道:“三日之期一到屬下就去六處找人卻瞧見犯人奄奄一息,寫完供詞就自個兒斃命了,所以濺了些血。”
周祈遠坐着主椅手握茶盞有半柱香時間茶一口都沒喝,這會才出聲:“怎麼死的?”
後審員回憶起林澈死狀突要嘔出聲,連忙退身,旁邊的另一位後審人道:“他身上除了之前的二十道鞭痕其餘傷都是自己抓的,指甲蓋裡都是肉屑,脖子上多了道勒傷,小的們推測是自己把自己用鐵鍊勒死的。”
昨晚寫供詞是來幾個吐幾個,這平日裡六處的老幹部倒是忍得住,新來的都是第一回見自己把自己折磨成吊死鬼的慘狀。
蒼淩感覺到某人目光,淡笑道:“我就照常審問他幾句可沒動私刑,門口的那兩人作證。”
他俯身,筆在墨裡輕點而後濃墨劃去有血迹一角,欣然道:“這樣幹淨多了,勞煩二位送到禦前。”
拿供詞的兩後審走到門口邊上一批禁軍與之随同,三熊進門向主上二位行禮招呼完道:“林澈一案結束禁軍也沒理由在大理寺混吃不走,下官先撤了。”
屋裡剩下兩人,蒼淩在一旁水盆裡淨手,難得身後人願意先找話題。
“小侯爺真會做人情。”
剛剛那一筆劃去的不僅是血痕還有血痕下供出同夥名字,抹去的是周綸之,蒼淩沒想瞞着什麼。
“這不是再給殿下稍稍鋪些路麼。”
周祈遠站起身,一腳剛出屋外頭就刮起狂風又不得不退回來,他側首對着擦手的蒼淩道:“小侯爺可願意承我一段路?”
蒼淩:“倍感榮幸。”
開春後兩處軍營都開始收兵,這兩日修安都陪同蒼竹去清水鎮造軍冊,來接送的轎子車夫是府裡的老人二胡。
老人駕駛重在穩不求快,這一趟路走的極其漫長。
“龔育明日就要上任紅鷹衛指揮使,父皇身邊人大批換下調上去的都是禁軍,你的人恐怕上去了也是空架子。”周祈遠。
蒼淩道:“什麼我的人,殿下真會說笑。我哪敢在陛下身邊安插自己的人,這不是嫌活得太舒坦了?”
周祈遠現如今是越發看不懂蒼淩,這人一會一副與你坦誠相見的意思,一會又開始藏着掖着好似在扯清關系。
見對方臉色不太耐煩蒼淩連忙說起順毛的話道:“踏青救駕之事非我安排,所以就算沒有我,龔育照樣會有今日的位子,我隻是做個順水推舟人情早日拉下林澈下水而已。”
周祈遠别開臉望向窗外,風停後街上的攤主開始出來重新擺攤。
“父皇身邊的人你不敢動最好。”
蒼淩道:“有殿下在我哪敢動那心思。”
依現在蒼淩的本事被猜出周祈遠是有皇命在身監督侯府他本人也不意外。
周祈遠順着話鋒道:“秋水居我看過,比梅林院大但比不上侯府華麗,向陽的主屋你有空自己搬進去,側落的屋子留給我就好。”
蒼淩哪敢跟他搶主屋,道:“殿下當然要住主屋,依身份依情理都應該是這樣。”
周祈遠沒有回話,蒼淩歪頭瞧一下,對方居然側靠着轎窗睡着了,趁着不可多得的機會蒼淩仔細瞧清大主角這張三百六十一度無死角的臉。
連根睫毛都是挑最彎最密的長,這作者的偏愛真是讓人嫉妒的面目全非。
“公子到家了。”
蒼淩伸出腦袋道:“你先進去吧我坐會。”
蒼淩腦後枕着手臂自個兒被傳染了困意似眯起眼,困意最沉時身邊的人打起咳嗽。
兩人挨得近能清晰感觸到對方咳嗽時全身在跟着抖。
周祈遠咳嗽時臉色恹恹緊皺着眉心不見睜眼醒過來,蒼淩擡手摸上額頭果真是發燒了。
“殿下莫怪。”說罷拽着他的手臂将人攬入懷,落在腰上力度可能過重對方悶哼了一聲,額頭燙的厲害也沒餘力說什麼。
府裡掃地曬被的丫鬟看到自家公子青天白日抱着大男人出沒耳根直紅,趕忙拉起其他人躲到一邊忙去。
前院曬太陽的趙管家此刻睜大眼,哆嗦道:“公子你這這這……”
蒼淩頭也不回進了屋,“找大夫要快。”
後腳随即踢上門,趙管家好一會才反應過來穿起鞋邊道:“快去找大夫!”
現實中的蒼淩沒有照顧與被照顧的經驗都是有樣學樣,丫鬟送來燒開的水和毛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