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安回京總不能一直風餐露宿,蒼淩在城中一家驿館租了一個月的房給他住,谏院下班後直接徒步去見人,從上回離開後修安一直擔心蒼淩,以緻見到他那一刻喜不自勝。
“公子喝口茶。”
修安忙手忙腳給人倒茶,又偷偷瞄蒼淩身上,無疑被對方捕捉到。
“你慌什麼?可是出了事?”蒼淩握着茶杯先問他,看修安搖頭他才喝下去。
修安:“現在公子您身處險境,屬下怕自己判斷錯誤打草驚蛇害了您。”
蒼淩示意對方坐下說話,“我一向不信巧合,你的判斷不會有誤。況且我現在就是個‘廢人’,手無寸鐵,短時間内那些人不會着急找我不痛快。”
修安不想讓他妄自菲薄,可事實如此,沒有蒼竹,蒼淩連襲爵都變得困難,‘手無寸鐵’确實是現況,他喃喃安慰道:“留得青山在,還有六殿下願意幫。”
修安知道蒼淩現在住在秋水居,可想而知周祈遠并沒有想象的無情。
“他都自顧不暇了,說正事。近幾日盯緊我去的那個酒館,看有沒有可疑人追蹤,現在隻有動用些江湖的人才能揪出那個人,我手裡還有案子暫時抽不出太多空閑去追查,隻能辛苦你。”
修安忙搖頭,“怎麼會是辛苦,一家人沒必要算這麼清楚。”
蒼淩臨走前将懷裡的剩下金條交給他,說:“不要錯過那姑娘,等眼前事情結束你就帶着她離開京城,過你自己的人生。”
修安盯着桌上的金條眼睛酸澀,但他是男子漢沒有哇地哭出來,望着蒼淩離開的背影熱淚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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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秋水居如意料之中周祈遠很晚才回府,他身邊除了餘土還有兩個新人,他在院裡囑咐完事情才去沐浴。
周祈遠進屋就瞧見蒼淩彎腰在往窖裡添冰塊,他換了暖白色的新裡衫,弓腰的姿勢隐隐露出鎖骨,一手揪着寬袖一手蓋蓋子,看來是有在好好吃飯腕骨那塊沒有瘦的那麼凸出。
“怎麼幹站着?”蒼淩擦擦手問,周祈遠邁開步将門帶上說:“人問出結果了。”
蒼淩有些迫不及待問到底,但還是等周祈遠講。
“那兩個人一樣供出了一個人名,梁琪。秦家出事後梁家撇的最幹淨,父皇沒有斬草除根,這次逃不掉了。”
蒼淩明顯是有考慮,他說:“我記得當時給梁家求情作保的官員很多,陛下是看在他們與秦家沒有一同參與謀逆才網開一面隻是罰俸放過。”
周祈遠:“當時作保的官員很多都是太子門客。”
蒼淩笑了聲:“太子怕是早早想好留着人在這裡将一軍,也算是物盡其用?”
“供詞和人都交由刑部,胡風很聰明不會再深查,這事今天上奏後反應激烈的還是禦史台付清為首的言官,這些年他們沒少參過京中官員,梁家家大業大梁琪在京中荒唐事沒少幹,被參了有十幾次,這次更不會放過。”
蒼淩:“付清對朝中黨争了解不多肯定不會想太深,但願他能适可而止,惹上東宮他怕是小命不保。”
周祈遠拖靴踩上床,說:“禦史台的言官個個都是不怕死的,付清隻要嗅到不對勁不可能不往下查,更何況涉及侯爺,他那麼看重你更不會罷休。”
蒼淩是真不希望付清查太深,微微皺眉:“不能再有更多無辜之人卷進去了。”
周祈遠:“晚了,就算沒有這案子付清已經是幾大家族眼中釘,今年春闱後付清和一衆寒門學士都上書要吏治改革科考,京中多數官員多數都是裙帶關系,他想肅清官場難免落得一身傷。”
蒼淩太久沒上朝不知道這些天因為科考改革吵的有多厲害,他問:“朝中幾位大官什麼想法?”
周祈遠:“父皇和國公一直沉默,吏部俞思很支持這也是付清最大勝算,還有陸硯書也上奏要幫忙推行。”
蒼淩:“陛下沉默說明他心裡是支持的隻是不能明确說出來,這樣會挑起沈王趙這幾大家族的不滿,太子肯定看出陛下意思才面上附和,等真實行他們就不是這個嘴臉了。”
“付清肯定會找你商讨,你怎麼看?”知道了蒼淩的意思周祈遠也好弄清楚幫不幫。
蒼淩:“我頂多給建議,不能幫,至少不是現在。新政落實需要雷厲風行,陛下沒有支持這件事就算落實也隻是治标不治本,百年的頑疾不是一兩年的醫治就能撤除。”
“好。”周祈遠安穩躺着看起來相當惬意,緩聲說:“今早馮家的小厮送來一箱禮物我幫你放倉庫了,你可以去看看。”
蒼淩不知情甚至有點意外,說:“無緣無故的,估計是送你的。”
周祈遠哼了一聲:“點名道姓要給你,我跟馮陳玉哪有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