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岑風平一連串連珠炮一樣的感歎,魔尊在心裡無奈的笑了一聲。
可是旋即他想到剛剛那種危急的情況,心裡不由得産生一陣後怕。
便又忍不住多說兩句,他的聲音還是冷冷的,冰冷而喑啞,他盯着岑風平認真的說道:
“不小心,這個壞習慣會斷了你的性命!”
岑風平連珠炮一樣的嗔怪吐槽在得到面前這個人的回應之後戛然而止。
眼前的強大劍修一頭飄逸的銀白長發,語氣認真,隐隐含有不滿的訓斥。
仿佛真的是岑風平的長輩,此刻在與岑風平進行戰鬥複盤。
認真的諄諄教導着他。
魔尊白呈和此刻心裡所想的是:如果不是他一直關注着岑風平,來的及時,還不知道将要發生怎樣令人心痛的後果!
小徒弟也太不小心了!
他心裡甚至還有一抹隐晦的陰暗情感悄然的探出嫩芽——
早知道就不該放小徒弟出去浪!
把他關起來,圈養在自己的視線之下,然後……
魔尊的視線越來越晦暗,然而受到面具的阻擋,岑風平并沒有敏銳的察覺到眼前這個人的眼神變化。
岑風平隻是讪讪的幹笑了兩聲,然後舔了舔嘴唇,幹巴巴的說道:
“還、還好啦,這不是有你……您嗎!”
然而岑風平拙劣的恭維并沒有使眼前的這個劍修展顔一笑。
恰恰相反,岑風平仿佛馬屁拍到了馬腿上,面前的這個劍修更是闆了闆臉,繼續像長輩訓斥自家頑劣的孩子一般說道:
“哼,年輕人,心高氣傲。”
岑風平:???
岑風平:我請問呢?
這個家夥說話怎麼一股魔尊味兒呢?
恍惚之間,岑風平覺得面前的這個人與他印象中師尊的形象有所重疊。
如果是師尊在這裡的話,恐怕也會非常迅速的救他于危急之中,事後又闆着臉訓斥他。
師尊是心疼他,珍惜他的。
岑風平對這點心知肚明。
他也同樣知道師尊的心軟和憐惜,往往不會非常直白的表露出來。
那些柔軟的情緒都深深的埋藏在心底。
師尊對他的教導是嚴厲而嚴肅的。
正如同在這個混亂的時代,每一家的長輩對于小輩的教導一樣。
正如許流清的師尊幻無真人也是如此。
用嚴厲來教導,用世事來磨練。
讓少年成長為一柄所向披靡的利劍。
不會輕易的受到難以彌補的傷害,更不會在亂世之中年紀輕輕而身死魂滅。
如此一來,他們在亂世之中也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一片空間。
岑風平雖然離開赤砂宗,也不過隻有月餘時光而已。
可是在他的感受之中,在赤砂宗的日子已經和他前世的回憶一樣遙遠了。
這些時光他的經曆都在秋霜城和他的家人身上,似乎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想到赤砂宗了。
這樣猛然想到過去在宗門内的時光,岑風平不由得,一陣恍惚惆怅。
過去的時光就如同已經不可再重來的靜谧山中歲月,給他的心裡鋪上了一層朦胧的月光。
可是看着面前這個劍修嚴肅、不像開玩笑的神色,岑風平又忍不住在心中笑了笑。
這個劍修确實給他一種很像師尊的感覺。
可是,如果是師尊在這裡的話,恐怕就不隻是訓斥他一番,這麼簡單了。
是師尊的話,雖然神色和語氣總是一如既往地溫柔,可是卻會狠狠地教訓他。
讓他痛、讓他記住疼痛、記住教訓。
想到曾經那些稱得上是“棍棒加身”的日子,岑風平的身上,尤其是手心和屁股,竟然都開始不自主地有些幻痛。
師尊從來沒有挨鞭子的時候不許出聲的規矩,可是岑風平總是執拗地咬着嘴唇,一言不發。
摸摸品嘗那種皮鞭咬上自己的肌膚,帶來一片灼熱痛感的滋味。
岑風平向來很少反抗。
他總是很乖。
長得很乖,眼眸微垂,聽話可人。
挨罰的時候也很乖。
乖乖地認下自己的錯處,乖乖地捧起手心或者是獻祭一般翹起臀部,等待着教訓落下。
在岑風平的視角看下,魔尊會訓斥岑風平,但是話并不多。
往往三兩句便足以。
比起純粹言語上的指引與規勸,他更喜歡施加避無可避的疼痛。
岑風平有時會想,這就是他的師尊。
這是師尊所信奉的教訓準則,也是他課徒的規則。
岑風平不知道,在失去大弟子之後,魔尊他的态度已經由最初的冷硬殘酷,而改變、收斂,甚至是軟化了很多。
岑風平不知道他所能感受到的師尊,其實已經是改變過很多、變得更加溫柔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