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手死死的攥着岑風平的手臂指節都捏得發白。
他的大腦飛速運轉:什麼樣的借口可以讓乘風行對他網開一面?
少年急中生智,他對着岑風平急切地說道:
“是父親……對!是父親!他總是覺得我是一個廢物,隻會拖累他,讓他丢臉……他看到風平哥哥天賦如此之高、修為如此之高,就更加覺得我沒用,更加讨厭我……”
見到岑風平沒有推開他,少年越說越起勁:
“嗚嗚嗚……父親他總是打我,逼着我一刻不停的修煉,尤其是那天看到風平哥哥突破之後,父親将我吊起來,狠狠打了一頓,還罰我跪在鵝卵石地面上跪了整整一夜,我的膝蓋都腫成饅頭了……我真的太痛苦了……”
“風平表哥,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似乎是看到岑風平不為所動,少年此刻有一點心急了,連内心深處最隐晦最真實的惡毒想法也一并說了出來:
“我實在是受不了父親總是這樣打我、罵我、還讨厭我……我是實在受不了了,才想出這個馊主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的……”
“我隻是想讓你丢臉,讓父親看見你狼狽的模樣,讓他知道你也不是處處都比我強,我不想謀害你的性命的……”
岑風平冷冷的看着岑宸表演。
岑風平知道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岑宸所說的話恐怕才是他内心深處真心實意的真話。
可是聽了他這一番搶白,岑風平心理更加不是滋味。
岑誼年受了氣,把氣撒在自己兒子岑宸身上,岑宸才出此下策,想要讓岑風平丢臉,卻不想将岑風平推入了狼壇虎穴之地,險些喪命。
可是即便岑宸并沒有想要害他的性命,隻是想讓他丢臉,讓他受傷,灰溜溜的從後山戰敗回來,這仍然非常可惡!
這之間的區别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罷了!
岑風平此刻對于這個表弟岑宸已經徹底沒有了什麼好感。
可是聽了他這樣一番訴苦的表白,在想想他之前親眼見到岑誼年是如何苛責岑宸,将他抽打的血肉模糊,岑風平又覺得其實岑宸也确實可憐。
他愚蠢、惡毒,但也确實是個苦命之人。
因此要說到厭惡或者是恨,岑風平又覺得他對這個表弟厭惡不起來。
他沒有辦法發自内心真心實意的去恨這個表弟。
哪怕他如此惡毒。
哎!
可恨之人卻有可憐之處啊!
其實岑宸表弟又何嘗不是一個可憐人呢?
因此岑風平的态度隻是冷冷的。
可是,他這一次能夠原諒他的表弟,不對他進一步追究,這是看在原主曾經和這個表弟有不錯的關系的份上,再加上岑宸确實也有可憐之處。
這不代表他們的關系會像以前一樣。
已經背刺了岑風平,還想要岑風平像以前一樣關照他,這可能嗎?
不可能!
這根本就是癡心妄想!無稽之談!
也就是說,岑風平日後不會再出手幫助這個表弟了。
他們之間的關系就到此為止了。
他們之間,最好别再有交集。
并且,岑風平雖然心軟、雖然一定程度上同情心泛濫,但是他的心軟也是有一個度的。
這樣的事情,再來一次的話,哪怕是岑風平,他恐怕也再也仁慈不起來了。
如果這樣的事情再來一次,岑風平一定會讓岑宸為此付出血與淚代價。
岑風平目光冷冷的掃視在岑宸身上,像數九寒天的冰刀子。
“這次,饒了你。”
“滾吧,岑、宸。”
聽到岑風平口中吐出雖然平穩但卻冰冷至極的話,岑宸的眼神中流露出恐慌與不可置信,他的抽泣哭聲也戛然而止。
他向來是很愛哭也很會哭的,此刻竟然覺得心底升騰起一片絕望如,同在一片暗無天日的深淵中行走,哭都哭不出來,欲哭無淚!
岑宸也明白,經過此事之後,岑風平不可能再待他像從前一樣了。
這絕不可能了!
他原本可以擁有一個五階修為的強者表哥,能夠關照、他保護他、對他好,但是從此之後這些事情都化為浮沫,再也不可能了!
而導緻這件事情自此之後都化為烏有的罪魁禍首,正是那個心機深沉、自以為能夠掌控全局、玩弄人心的自己!
他的心裡一片絕望。
他怎麼會這麼蠢啊!!!
*
經過上一次岑宸攪出來的那件事情之後,城主府内、岑風平身邊安靜了許多時日。
岑宸并沒有厚着臉皮糾纏岑風平。
也許岑誼年對他管教嚴苛,他疲于應付功課與父親的責罰。
又也許是他良心未泯,對于岑風平這個表哥心中有愧。
面具人被城主安頓在上好院落廂房之中,與岑風平相距不遠。
可是不知面具人是生性沉默寡言,還是面對着岑風平無話可說。
雖然與岑風平距離挨得頗近,但卻鮮少來岑風平處逛逛。
隻不過岑風平偶爾便能感覺得到那熟悉的窺探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