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麟本想直接把何風送回家,但是何風卻表示他想回學校——他還沒放棄自己原本的打算。他在原世界成績就一直很好,高考時更是考了他們省的第一名,雖然拒絕了采訪,但是抵不過大家的口口相傳。那段時間他出門時老是有陌生人喊住他,叫他去摸摸自家小孩的頭,說是希望能沾沾他的才氣。
何風的想法很簡單,再考一次第一,不但可以擴大知名度,還能把那個走在路上有人主動打招呼的任務完成。所以每一節課都很重要,要不是對他窮追不舍的劉傑實在有點挑戰人的神經,不然他是不會請假跟燕麟走這麼一趟的。
他想勸頭上受傷的燕麟直接回家休息,但是燕麟聽說他要回學校,便表示自己也要跟着。也許是他把釋吉開玩笑說的“保镖”當真了,上課時坐得離他比平時近不說,下課時也一直跟在他後面,讓何風有點為難。
除了為難之外,他還有點感動。燕麟在聽他說了見鬼的事之後不但沒有絲毫懷疑,還努力地試圖以自己的方式幫他——也許這也和他曾經在寺廟生活過有關吧。
何風看了一眼燕麟頭上包着的白紗布,問99:“你介意我拿積分去給燕麟買個東西嗎?”
99語調複雜:“宿主,你要用積分可以直接用的,不用征詢我的意見……隻是宿主怎麼突然想到要給他買東西啊?”
何風:“積分我們之前不是說好要攢起來讓你嘗到食物嗎?至于買東西,他頭上的傷畢竟是我撞的,醫生說最好晚上要戴睡帽睡,但他好像不怎麼在意。我打算買個睡帽給他,送的東西他應該還是會用一下的。”
99又哽咽了:“宿主……!你簡直就是天使!”
好在今天老師并沒有講太多新内容,基本都是習題課,何風得以在放學前将筆記全部整理完畢,接着和一臉糾結的燕麟揮手道别,直奔家附近的商場。他記得之前在買菜的時候看到過有個區域有睡帽賣,隻是當他站到貨架前挑選時才發現,絲綢制的睡帽居然隻有一個顔色。
何風看着眼前蜜桃粉色的物品陷入沉思,最終還是把它拿了起來。
何風的禮物選好了,不過他要送禮的對象此刻卻正悶悶不樂地倒在客廳的沙發上,把臉埋進了一堆抱枕裡。
“怎麼了小弟?”剛下班回家的燕恒看見橫在沙發上的一大坨差點吓了一跳,他松了松領帶,有點哭笑不得地去撈自家弟弟,免得他這麼大人了還把自己憋死,“這是幹嘛呢?”
“釋吉幫他他接受,老艾幫他他也接受,我幫他他為什麼就不接受了?”燕麟任憑大哥把自己從抱枕裡刨出來,目光呆滞地說,“我還以為今天晚上他會讓我去他家住的……”
原本笑嘻嘻的燕恒臉色立刻嚴肅了起來:“什麼?你要去誰家裡住??”
“你不認識的同學。”燕麟沒好氣地說。
燕恒:“你給我介紹一下我不就認識了?”
燕麟打量了一下自家大哥的身材,眼神變得警覺起來:“不要。”
燕恒繼續試探道:“釋吉師父今天給我打電話了,說你帶了一個同學去龍山寺,是那個同學嗎?”
燕麟:“嗯。”
燕恒看着他警惕的神色,隻覺好笑:“怎麼,怕我搶你朋友啊?還是說你其實是喜歡人家所以吃醋?我聽說你帶去的是個男同學啊?男同學也沒關系,爸媽還有你哥我思想都很開放的。”
“我不喜歡他。”燕麟眼神古怪地看了自家哥哥一眼,“我隻是要跟他搞好關系。”
“好好好,隻是想搞好關系。”燕恒工作一天也有點累了,他确認自家弟弟的狀态沒有什麼不對後打了個哈欠站起身來,“哥哥是成年人了,不懂你們這些青春期小孩的煩惱——我去睡覺了,明天還要上班呢。你也趕緊睡吧。”
燕麟仍然躺在沙發上,遲遲沒有動彈,燕恒離開客廳後,他才低低地說了聲:“觊觎的東西怎麼這麼多……真煩。”
刷着牙正準備睡覺的何風也有點崩潰。他隻是吐了一口牙膏沫,再次擡頭看向鏡子時,裡面的倒影就變成了兩個。
劉傑站得其實離何風挺遠的,隻是他身上的氣味和顔色在夜晚變得更加清晰了,何風隻是看了一眼那雙渾濁的眼睛,身上就起滿了雞皮疙瘩。一股刺骨的寒意将他包圍,他的手腳像白天一樣僵住了,動彈不得,隻有胸口的口袋處在源源不斷地釋放暖意,那裡放了釋吉給他的符。
劉傑的嘴唇張張合合,何風居然能夠看懂他的唇語,他反複地在重複兩個字“小心”。
“小心……?”
見他看懂了,劉傑又露出一個笑容,他一笑,就有液體從他嘴裡滴落出來,帶出一股濃到刺鼻的腥臭味,讓何風險些窒息。他換了兩個字,又開始不斷重複。
“小心,燕,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