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搬他的時候十分小心，像在搬什麼易碎品。大概十分鐘後，何風才感覺自己被放了下來。緊接着一股刺鼻的味道在他的鼻尖繞了繞，他慢慢睜眼，假裝剛剛醒轉。

這地方沒燈，何風隻能靠蠟燭微弱的光勉強看清自己正躺在一個紅色的陣法中心。房間明明是密閉的，但是燭火卻在晃動，仿佛馬上就要熄滅。

男人居高臨下地看着他，溫柔一笑：“聖子醒了？您既然已經吃過飯了，那就接着來鑒賞一下我們的聖物吧？都是些非常精美的藏品，我相信您一定會喜歡的。”

何風當機立斷：“99，我記得商城有個叫智能馬賽克的屏蔽器隻要十積分，立刻幫我購買。”

正在焦灼待機的99立刻響應：“收到！”

馬賽克打得十分及時，何風眼睜睜地看着男人從一個木制小盒裡十分珍惜地捧出了一個鄧慧佳給他看過的視頻裡出現過的藍白色貓貓頭：“……你們這個屏蔽器交過版權費嗎？”

“啊？我不知道在宿主眼中看到的形象是什麼的，”99說，“這個屏蔽器是會将超過限制級的東西馬賽克成你曾經見過并讓你心情愉悅的東西。”

男人看着何風怔愣的表情，以為是藏品起了作用，臉上的笑容十分滿意，又從一個絲絨口袋裡掏出了……一個蜜桃粉色絲綢睡帽。

何風：“………………”

這不是他送給燕麟的禮物嗎？

“居然還不夠嗎？”男人的眼睛已經開始流下血淚，身上也出現和之前的女人一樣的紅色癍塊，但他依舊在笑着，“你不能理解嗎？你不能理解這偉大之存在的意義嗎？以人類卑微渺小之姿，竟能獲得祂的注視，你不覺得榮幸嗎？那是萬物的起源，一切的終焉啊！你為什麼不笑？能獲得這種常人不能理解的知識，多麼榮幸啊！你為什麼不笑！”

他的身影漸漸模糊了，智能屏蔽器盡職盡責地工作，但是何風還是看見了他的五官正像蠟淚般不斷的融化，連同那個仿佛刻在他臉上的笑容也在漸漸消失。他還在說話，隻是嘴中已經空無一物——何風見過類似的場景。劉傑的鬼魂也同樣沒有舌頭。

“……早知道不應該報警的。”何風喃喃，“感覺子彈好像沒辦法對這東西造成傷害啊。”

99:“宿主報警了嗎？什麼時候——”

何風：“之前設了一個小程序，一段時間沒操作就會自動報警并且定位手機最後的位置。”

閑聊确實能夠放松緊張的心情。99被男人所拿出來的東西幹擾到的電波也穩定了下來。它感慨萬千：“宿主，你說得對，有些事确實需要冷靜地思考。”

何風：“然後就會發現并不是無路可走，還有死路一條？”

99看過這個笑話。鄧慧佳是個網速極快的人，她拉着甯夢珂燕麟還有何風建了個四人小群，它也偷偷混在了裡面。鄧慧佳特别喜歡往群裡發一些流行語和梗，這句話就是她發的一個表情包上的。當時何風看到那個表情包的時候笑了好一會，燕麟就在旁邊直愣愣地看他。

一想到燕麟，99就悲從中來，怒從心起：md狗東西，怎麼這麼不頂用？當時是怎麼從他那個世界打碎所有存在沖到時空局内的？不會都是自己吹的吧！

男人已經無法行走了。但他還是爬到了另一個角落，用力摔碎了一塊透明的物體，他的手被碎片割得鮮血淋漓，但他毫不在意，隻盡力将那碎片中的物品高高舉起。

透明物體被砸碎時，房間裡的蠟燭像是被什麼吹熄，黑暗瞬間厚重地覆蓋了整個空間，但很快地面就搖晃起來，一團血光再次将房内照亮。在馬賽克的作用下，何風沒能看清那到底是什麼東西，但是他的眼角還是流下了血淚。

“宿主！！”

“何風！”

這是怎麼了？他怎麼好像聽見了釋吉師父的聲音？是幻覺嗎？

不成人形的一團泥濘發出了極度亢奮的嘶啞呐喊：“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您正在看着這裡！吾主！我要為您獻上您指定的最好的祭品！請您接受我的供奉，降臨在此世間吧！”

那個很像釋吉師父的聲音破口大罵：“卧槽了你一個小世界npc搞什麼邪典啊！等我他嗎叫警察來給你一槍你就老實了！”

99也在大罵：“原來接頭人是你！你怎麼負責的！！别以為宿主一個人就好欺負我現在就是他的娘家人你等着吃我投訴吧你個*&%?！！”

甚至燕麟的聲音也出現了，隻是說話時帶了一種古怪的腔調，聽得何風本就昏沉的腦子更加迷糊了：“…………騙………說…他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