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哥哥早就多次跟他說過,他是男兒身了。”
一個虛弱但堅定的稚嫩聲音響起,躺在地上的花潮生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道:“隻是那位大哥一直不肯相信……就在剛剛,我為了擺脫他的追問,還對其撒謊說哥哥确為女兒身且早已婚嫁,他都依然不肯放棄。”
醫者被他說得有點心虛,畢竟以他對裴淵這傻大個的了解,這樣的事确實像他做得出來的,此時面對疑似被好兄弟糾纏不休的良家女子不對是男子還有他身患奇病的弟弟,挺直的腰闆都稍微彎了點:“……抱歉。裴淵他隻是傻,沒有惡意的。”
他把花潮生身上的銀針收了起來,又給他把了把脈,歎道:“小弟,你如今五内如焚,還是要平複心情,好好修養才是,莫要讓你哥哥再着急了……他剛剛抱着你想去找藥鋪,急得腳下踉跄差點摔倒,還要把你墊在上面。至于我那個傻兄弟,之後我會多加管束的,保證不讓他再來煩擾二位。”
本來以為能擺脫裴淵的花潮生睜眼後發現一個沒甩脫還多了一個,确實正生着悶氣,但聽完何風着急的情狀又滿意起來,立刻甜笑起來撲到他懷裡:“真的嗎哥哥,小花不舒服,你這麼心痛呀……”
何風拿他有點沒辦法,見他撲來下意識接住摸了摸頭:“是啊。很心疼。要愛惜自己的身體啊。”
花潮生身子微僵,而後徹底軟了下來,乖乖窩在何風懷裡不再說話了。
醫者見到着兄友弟恭的場面,心中十分溫暖,也願意和這兩人多說幾句:“我名為紀蒼術,跟裴淵是自小的好友。不知兩位如何稱呼……?”
“何風,”何風指指自己,又指指花潮生,“何花。”
紀蒼術笑道:“不愧是美人,連名字都這麼風花雪月。”
口花花完他才覺得不太對,一看那叫何花的小孩果然從哥哥懷裡幽幽地擡起頭,用十分不信任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由得汗顔:“抱歉抱歉……一時嘴順……”
雪上加霜的是躺倒在地的裴淵此時也醒轉了,針也沒拔就獰笑着爬起來一掌拍在紀蒼術的肩上:“死倉鼠,你沒聽見我叫她什麼嗎?這可是救了我一命的恩人姑娘,不許你對她無禮……”
紀蒼術也微笑道:“淵淵,人家不是說過自己是男兒身嗎?你怎麼眼瞎成這樣,這都看不出來?”
“死倉鼠别胡說!小花弟弟今天還剛告訴我恩人姑娘已經嫁人了呢!男的怎麼嫁人!”裴淵明顯神智不太清醒,但還是堅持說,“就算恩人嫁人了也沒關系嗚嗚嗚那個男的一定要麼沒我帥要麼沒我武功高嗚嗚嗚……”
他嗚咽着倒了下去,又暈了。
紀蒼術恨不得踢他一腳,不過他這麼一鬧,倒是打消了紀蒼術的一些疑心,他動作随意地将死豬般的裴淵扛了起來,打着哈哈對何風和花潮生兩人說:“兩位已經跟裴淵同行了一程,恐怕也被不死心的賊人盯上了,為了安全着想之後我們還是一起行動為好。之前的客棧是住不得了,我們另找一家僻靜些的吧。”
于是由紀蒼術打頭,帶他們走進了一家看起來簡直不像是客棧的客棧裡,裡面桌椅寥寥,小二也隻有一個,此時正坐在櫃内打盹,他們四個人進來的動靜都沒能吵醒。
“店家,住宿。”
紀蒼術喊了一聲,那小二才揉着眼睛懶洋洋爬了起來:“幾位啊?”
“四位,四間……”紀蒼術看了眼一直跟在何風身後的花潮生,改口道,“不,三間上房。”
小二哈欠連天,在抽屜裡扒拉了一會,扔出三把灰撲撲的鑰匙:“二樓就三間房,你們自己看着分一分吧。該有的東西店内都有,你們自己看着用就好了……”
他說完就趴在櫃台上再次睡着了,連房錢都沒收。
紀蒼術倒是見怪不怪,自己去了一個矮櫃旁将錢放了進去,而後微微躬身給何風花潮生比了個“先請”的手勢:“房間你們先選吧。”
何風領了他的情,随意選了一間帶着花潮生走了進去。沒想到内裡裝飾用具居然還不錯,雖然不算很新,但看着幹淨整潔,十分舒适。他本來就趕了一天的路,又被那不知何處來的殺手折騰了一遭,此時簡直困得要暈倒,趕緊上床休息了。
第二天他是被樓下的聲音吵醒的,閉眼一摸,花潮生也不在床上,吓得他趕緊起身,生怕是花潮生還是沒忍住殺了裴淵紀蒼術中的一個,也有可能兩個都殺了。
他一起來,就看見花潮生那小小的身影還在房内,正坐在窗邊的椅子上做無憂無慮看風景狀,見他起來了立刻甜甜道:“哥哥起床啦!”
99眼看這人上一秒還死盯着樓下,手在腰間摩挲着他那條淬了毒的長鞭,下一秒就對着何風笑顔如花,感歎道:“好俊的變臉功夫。”
何風早就聽它吐槽燕麟聽慣了,已經可以不受其影響:“樓下這是在幹嘛呢?”
花潮生:“我也不知道呢。他們嗓門真大呀,不像我這麼病弱,想大喊大叫都沒有力氣呢。”
何風也快習慣他的這種說話風格了,淡定地穿好衣服準備下樓:“不管他們。我們去吃點東西。”
下樓何風才發現原來他們正是為了吃東西這件事而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