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風愣了愣。他沒想到自己收集兵器賺積分的動作在旁人看來居然是這樣的,但他也沒有解釋。他雖然在這個世界已經待了很長時間,但他之前所見的畫面,經曆的波折和他這幾天相比簡直可以稱之為溫柔。
這場驚變太突然,何風連屏蔽器都來不及開。紀蒼術提醒了他,他開始十分認真地去給那些死去的人整理他們的武器,衣物,還有面容。他把解毒劑澆在他們身上,雖然解不了毒性,但是能讓他們恢複原本正常人的模樣。
武林大會上來的的确都是青年才俊。他看到很多年輕人,年紀說不定和他一樣大的,可能還有些年紀比他小的。他們都安安靜靜地躺在那裡,他們本來能有更好的未來的。
何風的動作确實給那些呻吟着的傷者帶來了安慰。他們目不轉睛地看着何風把那珍貴的藥水用給那些死屍,看着他低下頭去,雙掌合十。那張微合雙眼,仿佛在祈禱着的側臉透出一種驚心動魄的美來,那種美遠超皮相上的美,會一直浸到人的心裡去。
謝容那邊眼看就要分出勝負了。趙盟主已被謝容的扇子擊中,當空吐了口血來。而那些黑衣人也被裴淵和他帶領着的少俠們殺得所剩無幾。奇怪的是,連本該蔓延開來的火災好似也被人控制住了,房屋中更沒有驚慌失措的百姓的身影。
趙盟主又氣又恨:“黃口小兒們……壞我大計!”
他身上的紋身顔色突然變了,黑色裡漸漸透出紅來。謝容他們提高了警惕,目不轉睛地将那已經要和野獸無異的人盯住,手上蓄勢待發。
趙盟主高高躍起,袖中掉出一個圓形的東西,向着謝容三人面上砸去。蘇子洵剛想上前将那物打飛,就被謝容厲聲喝止:“住手!那是火藥!!”
所有人的身形都凝滞了。
趙盟主哈哈大笑:“我死時還能為黃衣大人獻上如此多優秀的貢品,也算不辱使命了!”
那圓形的東西下墜極快,謝容拼命上前,用他的折扇柔柔托了一把,也隻是略微減緩了它下落的速度。要說撤離,謝容他們固然能一瞬之間退到安全距離去,但紀蒼術和何風那還有諸多行動不便的傷員,他們是絕無可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内離開爆炸範圍的,而謝容、蘇子洵、曲夢和裴淵又絕不會丢下他們自己跑掉。
何風也聽見了這對話。那圓形物體眼看着就要落在地上了,他張開雙臂,下意識擋在了身後的傷員前面。
一條黑蛇突然閃電般蹿出。它在那炸彈上輕巧地繞了一下,輕得沒激起一點火星。它卻又在那炸彈上猛烈地扭了扭,将下墜的方向瞬間調轉。它速度那樣快,快得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将炸彈送回了它主人的懷裡。
在變了調的不成人形的慘叫中,空中盛放了一朵煙花。
有淅淅瀝瀝的雨點掉了下來,不過是紅色的。
謝容見過那條蛇:“花潮生!”
一個身形高大的青年抖了抖手中的“黑蛇”,将其随意地纏在了腰間。他仿佛沒聽見謝容的呼喊,眼神始終直勾勾地盯着一個方向。那裡有個人正緩緩将張開的雙臂放了下來,此時也回過身。
跟在青年身邊的一個侍從打扮的人倒是搭理了謝容,他十分不滿,嚷嚷的聲音裡雖無内力,卻也傳遍了整場:“别亂叫!我們主子可是羅家的少爺,如今會來你們這些舞刀弄槍的武夫的地方,是為了接回自己的新婚娘子!”
蘇子洵頗感驚異:“羅家?新婚娘子?可是——”
裴淵也眉頭一皺,飛身退到何風身邊,目露警惕:“羅家?”
那“羅家”少爺嗤笑一聲,又一招手,就有兩個身穿華服但滿臉驚恐的人被拎了上來。他們一見何風,就立即說:“風兒!你怎麼跑到這種地方來,讓爹娘好找啊!羅少爺尋你多日,你也該在江湖上玩夠了,現在趕緊跟他回去吧,啊!”
何風沒有回話。他正在打量着那個少爺。
那人在他的目光下,看似毫無觸動,但背已悄悄地又挺直了一些,那張薄唇也抿緊了,抿得透出些動人的血色來。他劍眉星目,鼻若懸膽,實在是十分俊美的一個青年。唯一可惜的是,他皮膚太白,白得有些病弱,隻是現在也漸漸漲紅了,更添一分别樣的風采。
他站了一會,還是走得離何風更近了些:“夫人……”
何風說:“小花?”
那人被他喊得一愣,笑道:“這是夫人為我取的愛稱麼?……那希望夫人能像愛憐花一般的愛憐我。”
他對着何風伸出手來:“夫人,跟我回家吧。”
都不用問99,何風莫名确信這人就是花潮生,但他懶得追問:“百姓是你轉移的?火是你撲滅的?”
“羅家少爺”老老實實,有問必答:“我進城的時候有人攔着不讓進,我就給了他們一大筆錢讓他們走了,堵在門口的人就都跑了出去。進城後我發現城内四處起火,怕夫人被濃煙大火所傷,就命随從将火熄滅了。”
何風點了點頭,将手放在了他伸出來的手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