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宴就那樣站在那裡,兩隻袖口高高卷起,在這寒冷的冬月裡顯得格格不入。
凜冽的寒風如刀子般刮過,可他卻好似完全不被這寒冷所影響,仿佛他的身體自帶一股熱氣,能抵禦這冬日的嚴寒。
他露在寒冷空氣中的手上正穩穩地拿着一柄長弓,那長弓的材質看上去堅實而有質感,在陽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澤。
而他的另一隻手則提着書袋,書袋随着他的動作輕輕晃動。他的背上還背着一個箭筒,箭筒中箭支整整齊齊地排列着。
沈溫年眉頭微微皺起,眼中滿是疑惑,他實在不明白,為何陸宴會在這個時候拿着弓箭出現在這裡?
這裡不是應該是準備策論考試的地方嗎?
畢竟按照安排,今天的武考時間是在午後未時才開始呀。
這就像是在一場本該安靜的文試現場,突然出現了一個格格不入的武具。
沈溫年滿心都是對這不合常理場景的困惑,不過此刻他也沒那個閑心去細細猜想。
因為時間緊迫,策論考試馬上就要敲響開場的鐘聲了,沈溫年可不想因為這些無關緊要的事而耽誤了考試。
沈溫年下意識地抓緊手中的書袋,腳步匆匆地往《碧蘆堂》的方向趕去。
當他經過陸宴身邊時,像是一隻受驚的兔子,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
沈溫年感覺自己的心像是緊繃的弦,在陸宴沒有進一步動作後,不禁松了口氣。
還好,陸宴并沒有再叫住自己。
沈溫年在偌大的學屋内穿梭,目光急切地搜尋着自己考試的桌子。
還好他很快就找到自己的桌子坐下了,他坐下後沒一會兒,監考的師長便邁着沉穩的步伐進來了。
沈溫年見狀,也不再想其他的了。他深吸一口氣,然後有條不紊地拿出筆墨紙硯,準備先對付這場考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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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宴站在原地,眼睛一直盯着沈溫年那匆忙離去的背影,看着他像躲避兇猛野獸一般急于避開自己的樣子。
陸宴的嘴角緩緩上揚,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那笑容裡有幾分戲谑,又似乎藏着一些不為人知的情緒。
“陸宴,馬上就要考試了,你還在這裡站着做什麼?” 監考師長的聲音突然傳來,他手裡拿着厚厚的一沓考卷,眉頭微微皺起。
“這不在找學屋嘛。” 陸宴不慌不忙地回答,邊說邊無奈地收回視線,聳了聳肩,那副模樣看起來滿不在乎,仿佛真的隻是在為找不到學屋而發愁。
“你當你是别的學府過來考試的學子呢?還需要找的嗎?” 監考的師長顯然不吃他這一套,語氣中充滿了質疑。
這麓名堂陸宴都待了多久了,怎麼可能連學屋在哪裡都不知道,師長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借口。
陸宴依舊吊兒郎當的,伸手掏着耳朵,心裡明白自己沒把監考老師糊弄過去,不過他也沒太在意,還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
“快回去自己考試的學屋,你昨天遲到的事已經傳到陸院士的耳裡了,不想挨批就趕緊回去考試去,别又遲到了。” 監考師長眉頭緊皺,語氣嚴肅且帶着一絲急切,他深知院士對這些事情的重視程度,可不想這陸宴又捅出什麼簍子。
“知道了知道了。” 陸宴滿不在乎地回應着。
雖然嘴上答應着,可那散漫的态度卻沒有絲毫改變,仿佛遲到被他爹知曉也不是什麼大事。
陸宴依舊邁着那晃晃悠悠的步伐,朝着學屋的方向走去。
監考的師長看着陸宴離開的背影,不禁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孩子聰明是聰明,可就是這性子太不羁了,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收收心。
他歎了口氣,拿着考卷進了前面的《碧蘆堂》。
陸宴嘴裡輕輕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兒,慢悠悠地朝着考試的學屋的方向走去。
他那高高卷起的袖口随着走路的動作微微晃動,露出的古銅色手腕在冬日的陽光下竟也顯得有幾分随性的帥氣。
陸宴的腳步不緊不慢,路過庭院中的幾株枯樹時,他還伸手折下了一根細長的枯枝,拿在手裡把玩着。
一會兒将枯枝在手指間靈活地翻轉,一會兒又用它輕敲着路邊的石凳,發出 “哒哒” 的聲響,仿佛這不是在考場之中,而是在自家的後花園閑逛一般。
偶爾有同樣趕着去考試的學子從他身旁匆匆跑過,投來異樣的目光,陸宴也毫不在意,隻是微微揚起下巴,回以一個似有若無的笑。
那笑容裡透着旁人難以捉摸的灑脫,繼續晃晃悠悠地朝着自己考試的學屋漸行漸遠,隻留下一個帶着幾分不羁的背影,漸漸融入這麓名堂的靜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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