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輔相府内張燈結彩,年夜飯的宴席之上,珍馐美馔擺滿了一桌,熱氣騰騰的菜肴散發着誘人的香氣,可這滿桌的佳肴卻未能讓沈牧之有半分愉悅。
他隻是默默地坐在席間,仿若被一層無法驅散的陰霾所籠罩,内心猶如翻江倒海一般,痛苦與掙紮如影随形。
看着沈溫年與楚墨城言笑晏晏,那眉眼間流轉的溫情蜜意,如同一把銳利的劍,直直地刺進他的心底。
他的雙手在袖中悄然握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憤怒在他的胸腔中熊熊燃燒,卻又隻能無奈地被壓抑着。
曾經,在不知楚墨城身份的時候,他的心中尚存有一絲希望的曙光,暗自謀劃着隻要自己努力奪回那本應屬于自己的一切,隻要登上那至高無上的皇位,便能将阿年牢牢地拴在身邊,與他共度餘生。
然而,命運卻跟他開了一個殘酷的玩笑,當楚墨城那軒王的身份昭然若揭,沈牧之隻覺如墜冰窖。
他深知,即便自己真的有朝一日能君臨天下,面對北疆勢力強大的軒王,自己也毫無勝算,根本無力與之争奪。
這份無力感如同一座大山,沉甸甸地壓在他的心頭,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而此時的沈溫年早已經沉浸在這滿桌的美味佳肴中了。
沈溫年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被桌上那些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施了魔法一般,目光在一道道菜品間來回穿梭,心中滿是對美食的歡喜與驚歎。
今天也是沈溫年穿書以來在這過的第一個年。
回想起穿書快一年的時光,經曆了諸多波折與新奇之事,如今面對這一桌的饕鬄之宴,各種從未見過的精緻菜肴,或炖或炒,或蒸或煮,食材豐富多樣,烹饪手法巧妙絕倫,着實讓他眼花缭亂了。
當菜品都上齊時,沈溫年臉上的喜色毫不掩飾,那明亮的雙眸中閃爍着興奮與期待的光芒,心中都不禁期待起下一頓年夜飯了呢。
沈溫年盯着桌子上的那盤醬豬肘子已經很久了,他迫不及待地伸長了筷子去夾那盤離自己稍遠的醬豬肘子。
那盤醬豬肘子色澤醬紅,表皮油亮,散發着誘人的香氣,仿佛在向自己招手,沈溫年不禁吞咽了一下口水。
沈牧之看着沈溫年臉上的表情,本來心中陰霾的情緒瞬間好了許多。
他看着少年伸長了筷子要夾醬豬肘子的樣子,表情既生動又可愛,那微微吞咽的動作,專注的眼神,以及因夠不着而稍顯急切的姿态,讓他不禁想起曾經那些美好的時光。
那時的阿年也是這般純真可愛,總是能輕易地驅散他心中的煩惱。
沈牧之臉上不禁露出一抹溫柔的笑,拿起筷子就要幫沈溫年把肘子夾過去。
然而,就在沈牧之的筷子快要碰到豬肘子的瞬間,楚墨城卻搶先一步,輕松地将豬肘子夾到了沈溫年的碗裡,還寵溺地說道:“慢些吃,吃完了我再給你夾。”
沈溫年先是一愣,随即展顔歡笑:“謝謝。” 說完便大快朵頤起來,吃得滿嘴油光,卻絲毫不顧形象,還不時發出滿足的贊歎聲。
而沈牧之的手僵在半空,臉上的笑容也瞬間凝固,那剛剛才泛起的一絲溫柔已被深深的失落取代。
楚墨城早已察覺到沈牧之的異樣,那冷冷的眼神、緊繃的神情以及刻意壓抑的氣息,都沒能逃過他敏銳的感知。
他不動聲色,嘴角卻微微上揚,露出一抹邪魅的笑,仿若一隻狡黠的狐狸,洞悉一切卻又深藏不露。
随後,他從容地拿起筷子,極其自然而又親密地給沈溫年夾菜,說道:“年年,這些都是你愛吃的,多吃些。”
出門墨城那動作輕柔且飽含寵溺,将他對沈溫年的在意與呵護展露無遺,同時也像是一種無聲的宣告,向沈牧之表明自己的立場與主權。
沈溫年轉頭看向楚墨城,眼睛笑成了月牙:“城哥哥,還是你懂我。” 說着便迫不及待地将菜送入口中,滿足地咀嚼起來,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神情。
吃了幾口後,沈溫年也不忘回敬楚墨城的好意,他夾起一塊軟糯的紅燒肉,那紅燒肉色澤紅亮,顫巍巍地在筷間晃動,送到楚墨城碗裡,笑嘻嘻地說:“城哥哥,你也嘗嘗這個,這紅燒肉肥瘦相間,入口即化,可好吃了。”
楚墨城看着碗裡的紅燒肉,眼中滿是笑意:“好。” 說罷,優雅地吃了起來。
他的動作不疾不徐,舉手投足間盡顯優雅矜貴,輕輕咬下一口,咀嚼時微微颔首,似在品味這道菜中蘊含的獨特風味與廚師的精湛技藝。
沈溫年在一旁看着,眼睛一眨不眨,那專注的模樣仿佛在等待着一場至關重要的宣判。
直至楚墨城把嘴裡的肉吞咽入肚,才迫不及待地問道:“怎麼樣?是不是很好吃?” 話語中帶着一絲緊張與期待,像是一個急于得到誇贊的孩子。
“嗯,确實不錯。” 楚墨城微笑着回應,眼神中滿是對沈溫年的寵溺與縱容,“這紅燒肉肥瘦比例恰到好處,口感軟糯。年年,你很會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