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我們根本不清楚裡面的情況,今天隻是來打探消息,沒做任何準備,你這樣貿然闖進去,萬一他有武器,要如何收場?”
林熙然不置可否。
“其次你不覺得今天很奇怪嗎?”劉浩然表情嚴肅,“他為什麼要開車在市區繞來繞去那麼久?”
“這麼警惕,肯定不簡單。”
“對,你也說了他非常警惕,這麼警惕的人,為什麼進屋不關院門?”
林熙然一時不知如何反駁。
“好,退一萬步講,這一切都是他無心之舉,那麼對于一個長期在東湖生活的人來說,你覺得他真的會住在這種地方嗎?”
“說不定有什麼怪癖。”
“好你說他怪癖,那麼我問你,回家路上小心謹慎,但又在一片漆黑中開大燈,故意讓那女人大叫,會不會有點矛盾了?”
“這兩個行為有什麼必然的聯系嗎?我看你就是膽小如鼠,在這做一些毫無根據的推斷。”林熙然依舊不認可。
眼看無法說服林熙然,劉浩然一時間也拿不出更好的理由,他握着方向盤眼睛看向前方若有所思
“不管怎麼樣,一個女人深夜被裝進麻袋,遭到了那樣的對待,我們坐視不管?”林熙然狂怒,直起身子抨擊劉浩然的見死不救。
“你就肯定她的情況是真實的?”他突然幽幽的說。
劉浩然這一問,倒是讓還在氣頭上的林熙然愣在原地。
“就算前面我說的所有道理都不足以成為理由,那麼當你聽到下面我的故事,你就能明白幾分。”他語氣緩和下來,說出了自己的經曆。
“八年前,那時我還是個前途大好的刑警,在你這個年齡我不但已經有了刑案經驗,而且很快就面臨上司退休,我有極大的可能性被提拔,要知道那時候我才27歲。”
“就在這個時候,我所在的隊接到任務,當時也是要去抓捕一個極其危險的人,那個人比李宗陽狡猾一萬倍。”
“當時所有人都在等命令,但是我看到一個男人當街毆打一位老者,沒忍住,上前制止。”
“可後來,就是因為這個舉動,暴露了我方的位置,對方向我們投擲了炸藥。”說到這裡,他有點無法自控,雙手捂住臉,斷斷續續的說,“後來我才知道,毆打老人隻是對方設置的圈套,目的是将我引出,而我的兄弟…….”
他再也說不下去,雙手架在方向盤上,将頭埋進手臂,低聲抽泣起來。
這是林熙然第一次見劉浩然情緒失控,怒氣未消的她一時間不知所措。
“我的兄弟在那次行動中犧牲了,因為這件事,我被摘下警徽,去後勤幹了5年文員,”他突然擡起頭,紅着眼睛盯着林熙然,“我告訴你,這次我能夠有機會重新回到一線,沒有人比我更想破這個案子,我為什麼沒人沒夜的比對指紋,沒日沒夜的翻檔案,它是我翻身的唯一機會!”
這一番話,讓林熙然如鲠在喉。
劉浩然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接着說:“雖然我沒見過賀宇,但我感謝他,為他惋惜。如今代替他站在這裡,我不會讓自己再犯錯!所以你知道嗎,如果今天也是個圈套,我和艾洛嘉,甚至你自己,都可能有生命危險!”劉浩然聲嘶力竭的沖林熙然大喊,一改往日冷靜沉穩的樣子。
“對…..對不起。”林熙然恍然大悟,已經冷靜下來的她低頭連忙道歉,“是我的錯,我的錯。”
他講完後由于用力過猛,一直喘着粗氣,并未從之前慘痛的回憶中走出來。
看着眼前的兩人為自己的案子争吵,艾洛嘉的心情變得複雜,她可以明白劉浩然心中的遺憾與不忿,也能理解林熙然的沖動與勇敢。
“謝謝你,劉警官,”艾洛嘉輕拍劉浩然的肩膀,“我完全能夠明白你失去兄弟和離開崗位的痛,失去的滋味不好受。”
聽到這句話的劉浩然轉過頭去,看着眼前這個‘胡子拉碴’的女人,這一刻他内心的苦楚仿佛被艾洛嘉一眼看透,她溫柔堅定的眼神給了他莫大的鼓勵。
“你也别太自責,”艾洛嘉又轉頭安撫林熙然,“本來執行任務就變數很多,何況今天遇到突發情況。”
“好在,”她摸了摸林熙然的臉,“咱們都沒有受傷。”
内疚中的林熙然一把抓住她的手,皺着眉頭不說話。
“行了,”片刻,劉浩然恢複理智,打火開車,“回去給張隊做個彙報,再回來抓他不遲。”
車子發動,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