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艾洛嘉雖然隻大她三歲,也許是早幾年步入社會的緣故,對這些事了解的更多一些。
“但終歸還是我對不起她。”林熙然苦笑。
“過去的和過不去的,最終都會過去,時間最會輕描淡寫。”艾洛嘉的語氣平靜下來。
“對了還不知道你家裡怎樣的?”林熙然擦擦眼淚。
一聽到林熙然問自己的家庭,艾洛嘉臉色驟變,皺緊了眉頭,并沒有接話。
“怎麼了?”林熙然輕聲問。
艾洛嘉想了很久,長出一口氣,想說什麼但總是欲言又止的感覺。
“如果不想說…….”
“父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你知道的。”艾洛嘉打斷林熙然的話,“我對他的印象不多,隻知道小的時候父母經常吵架。”
“長大後我媽似乎每天都很忙,你看上次我出院,都見不到她的影子,”她自嘲的說,“挺羨慕你的,起碼他們肯為你操心,為你擔憂,隻是愛的方式在你看來有些霸道,但也總比漠視好。”
“那你媽媽後來再婚了嗎?”
艾洛嘉搖搖頭說:“我媽她沒有再婚,她說她對男人深惡痛絕。”
“難道是你爸爸對她做了什麼?”
“其實我也一度懷疑是不是我爸做了什麼人神共憤的事,但外婆和奶奶都說,當年兩人是自由戀愛,也是幸福過一段時間,我爸為了她什麼髒活累活都幹,錢沒賺到什麼,最後還把身子累垮了。”
“叔叔是得了什麼病走的嗎?”
“肝癌,三個月人就沒了,我從我媽那得到的關于我爸爸的事情,最多的就是他窩囊,沒錢,愛喝酒這些話,但其實到底是怎麼樣呢,現在也無從得知。”
“所以我之前覺得,結婚幹什麼呢?和人組成家庭做什麼呢?我無法理解兩個人在一起又相互埋怨的日子,直到秦曉楠出現,才明白兩個人在一起的意義。”這些年孤獨伴随着艾洛嘉的生活,五年來每天從餐廳回家的冷寂,沒有聚會沒有驚喜,沒有人等她回家,毫無期待的日子,隻是活着而已。
“意義是什麼?”
“走,帶你去一個地方。”艾洛嘉并沒有回答,而是突然起身。
“去哪裡?”林熙然疑惑,她還沒洗澡收拾就要出門,感覺很有壓力。
“去了你就知道了。”艾洛嘉看了看窗外。
東湖難得的陽光明媚,艾洛嘉驅車載着林熙然來到了東湖墓園。
這是一個占地400多畝的墓地,郁郁蔥蔥的綠植映襯着一個個沉默的墓碑。
這……這是?
“不忙的時候我都會來,曉楠和爸爸都在這裡。”
第一次到這種地方,林熙然覺得周圍安靜的可怕,目光所到之處,有的墓前滿是菊花與酒,有的則是玩具和書本。
倆人徑直來到秦曉楠的墓前,讓林熙然驚訝的是,艾洛嘉父親的墓就在不遠處。
“五年前她出事後,經過我的再三懇求,她的父母終于同意将曉楠葬在這裡。”艾洛嘉沉吟片刻,“後來我經常去看望二老,他們都是很好的人。”
墓碑上的秦曉楠笑容燦爛,眼神明媚,中長的頭發散落在雙肩。墓前擺放着的是她生前喜愛的音樂,書籍,愛喝的酒,愛抽的煙。
“她也抽煙嗎?”
“剛認識的時候不抽,但後來不知怎麼的,她愛抽了起來。”
“是什麼時候的事?”
“出事的前一年,”艾洛嘉深深歎了口氣,整個人放松下來,她蹲下坐在秦曉楠的墓前,将上面的蠟燭點燃,“那一年變化大到我好像已經不認識她。”
“這我知道。”林熙然挨着艾洛嘉也蹲下。
“你怎麼知道的?”艾洛嘉有些驚訝。
“你的日記,抱歉我……”林熙然面露愧色。
聽到這,艾洛嘉笑了笑:“沒事,你總要了解我。”
“發生異樣,你們沒有溝通?”
“她不肯說,什麼都不肯說,所以我說後來都是我的錯。”
林熙然不再說話,雙手環繞抱住艾洛嘉,想盡力将身體的溫暖傳遞給她。
“偶爾來找他們說說話,就會安心許多,他們好像從未從我身邊離開過。”
話音未落,一陣微風吹過,吹起兩人的發梢,她們的頭發在風的力量下,再一次纏繞在一起。
林熙然微笑着拿起那纏繞在一起的頭發給艾洛嘉看,艾洛嘉心領神會從口袋裡拿出一根頭繩,将頭發綁在一起。
“從此以後,你不再是一個人了。”林熙然說。
“嗯。”艾洛嘉用力的點了點頭。
林熙然緊緊握住她的手,好想就這樣一輩子牽着,再也不放開,她重新燃起了追兇的鬥志,不再僅僅為了自己,更是為了艾洛嘉和那些已經逝去的人。
離開墓園時,林熙然在墓園管理處給艾洛嘉爸爸的墓前買了一束菊花。
“這是為什麼?”艾洛嘉坐在車裡問她。
“他也許很歡喜你帶我來,空着手總不太好。”
艾洛嘉瞬間濕了眼眶,扭過頭去怕被看見,不說話。
“我都看見了,”林熙然給她遞紙巾,“瞧你,一束花就被收買了。”
“你很煩哎。”艾洛嘉哭笑不得。
“是嗎?我怎麼不覺得?”林熙然一邊說一邊觀察她。
“你,沒洗澡!又臭又煩人!”艾洛嘉假裝捂鼻子,實則扭頭不想被看到現在的樣子。
林熙然聞了聞頭發,故意将腦袋往艾洛嘉身上蹭。
“我錯了我錯。”艾洛嘉被她蹭的渾身刺撓,連連求饒。
正在打鬧間,林熙然的突然電話響起。
“你在哪?”是張隊的聲音。
“我剛去了秦曉楠墓園,怎麼了領導?”林熙然的語氣又恢複了往日的冷靜。
“李宗陽已經出院,可以提審了。”
消息來的并不突然,林熙然早想到會有這一天,她毫不猶豫的說:
“明白!這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