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謹年這才想起來自己身上還穿着黎朝給買的裙子，自己的那套還放在紙袋裡。

她來到奶奶面前蹲下，輕聲問道：“怎麼了，奶奶？”

人老了就像一塊海綿，要麼吸水病變身姿臃腫，要麼縮水枯瘦似柴。老人剛好是後面那種，坐下來，燈打在身上，也顯得形單影隻。

老人渾濁的目光停留在孟謹年的身上，萎縮的眼眶泛着淡淡的水光。她半晌沒說話，孟謹年也不急，就這麼陪着她。

她像陷入了某種回憶，眼神也迷糊起來，幹瘦的手輕輕撫着這條柔軟的白裙，顫顫巍巍的開口：“我年輕的時候也有這麼一條……”

“是嗎？”孟謹年站了起來，在老人面前轉了一圈，白色的裙擺泛起一個弧度，“和您年輕的時候像嗎？”

老人笑了，臉上的溝壑更深了一層：“好看，比我年輕的時候穿的更好看！”

完了，更是意猶未盡的補了一句：“年輕真好！年輕真好！”

孟謹年也笑，她把藥拿出來，老人這會聽話的很，不用孟謹年哄騙，自己乖乖的把藥送了下去，末了，怔怔的盯着這身白裙看。

孟謹年扶着老人把她送到床上去，把被子掖好。老人的眼睛睜得老大了現在，孟謹年也不着急走，蹲下來在房間的床頭櫃裡找東西。

床頭櫃裡什麼都東西都有，各種顔色的塑料袋，孟謹年小時候的照片，紙巾，紐扣……

“奶奶，你還記得之前放在這的藥了嗎？”

孟謹年的動靜太大，早就把老太太的注意力吸引過來，老太太眉毛一豎：“什麼藥！”

“就是上回你心髒不舒服吃的那個藥呀。”

老太太的情緒激動起來：“你找那藥幹什麼？年紀輕輕的就亂吃藥！去去去！把燈關了！”

孟謹年摸了摸鼻子，她翻了老半天沒找到，估計丢到某個角落裡去了，于是聽話把燈關了。

她站在門口尋思了半天，黑暗中，對着奶奶的方向說了句：“晚安！”

老人哼了一聲，孟謹年輕手輕腳的把門關上了，洗漱完回到自己房間，仔仔細細的把這條白色裙子疊好放進了衣櫃。完了，平躺在床上半天，掏出手機，點開和陳霜的聊天記錄。

嗯：睡了嗎？

陳霜是個夜貓子，這個點肯定沒睡，沒過幾秒她的消息很快過來了。

雪：沒，怎麼了？

嗯：沒，晚安！

雪：【語音通話已取消】

孟謹年看着聊天記錄，心滿意足的睡過去了。

黎朝這邊回到家後，剛進門，便察覺到氣氛壓抑。她看了看玄關的幾雙黑色皮鞋，便意識到是黎正煊工作上的事情，以往常來家裡的就隻有一個姓常的助理，可今天足足有四雙皮鞋，來的人多，事情有些棘手。

黎朝漠不關心的往樓上走，等到飯點了，黎朝從樓上下來也不在飯桌上見到黎正煊。

黎朝有些詫異地坐下了。

飯桌上少了個人，黎朝又不是個愛說話的，黎玦這個年紀還處于十萬個為什麼的時期，基本都是他和林初一問一答，黎朝吃着飯也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些。

黎玦晃蕩着腿，躲開林初喂給他的米飯，嘴裡嚷嚷道：“爸爸呢？我要等爸爸下來再吃飯！”

黎玦一向不愛吃飯，自他出生後，林初怕兒子和她不親，全程親曆親為的照顧，喂飯也是，每次吃飯都令林初頭疼的很。

她把勺子一放，安撫道：“你爸爸和助理叔叔們在聊工作上的事情，咱們先把飯吃了好不好？”

黎玦趴在桌上撅着嘴：“為什麼今天這麼久，以前爸爸也會下來陪我吃飯的!”

聽兒子這麼一說，林初的眉宇也帶着幾分不安，她看了看樓上，喃喃說道：“媽媽也不知道，這次可能真的遇到什麼事情了……”

林初其實夜裡聽黎正煊打電話，也多多少少聽到了一些，黎正煊一向不喜歡林初插手工作上的事情，所以林初也隻能憑着自己的猜測。

小兒子還在鬧着，林初隻能簡單的說着安撫：“是爸爸公司的股價出了點問題，等爸爸下來，再讓爸爸和你說好嗎？”

黎玦不依，最後逼得林初搬出黎朝來，哄騙說再不聽話姐姐就不帶你去遊樂園，黎玦這才安靜下來，不情不願的配合林初吃飯。

黎朝擦了擦嘴，垂着眼眸，暗暗的想，原來是黎正煊公司的股價跌了，按理說股價上下浮動很正常，可問題真到了需要這麼多人來連城當面談事情的地步，那就……

吃完飯，黎朝打了聲招呼就上了樓，林初皺着眉頭，她和小兒子還沒吃完呢，黎朝就這麼走了她心裡有些不舒服，終究還是沒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