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的小電驢還是坐得下兩個人的。孟謹年第一次載人上路,有些緊張。最開始的時候,車走的搖搖晃晃的,她還時不時的刹車。
幾次下來,孟謹年擦了擦額頭的汗,對後面說道:“你先别害怕啊。”她不急不慢的接着說:“先讓我怕一下。”
黎朝忍着笑,說:“沒事,你慢慢開。”
話說這麼說,孟謹年還想着大哥囑咐的話,不要超時了。于是更加心無旁骛的開起車來,路越來越順,孟謹年開的也越來越穩。
她不知道黎朝來這裡那麼久,有沒有去海邊看過,她專心開着車,頭也沒回的問道:“你來這看過海嗎?”
黎朝最初來這裡,最常去的就是海邊,不過孟謹年突然這麼問,她就沒直接回答,而是說:“怎麼了?”
“我想着你沒看過的話,我們就往環海公路那麼走,反正距離也差不多,順便帶你看看海了。”
“那我們就照你說的走吧。”
孟謹年送外賣還不忘充當導遊帶黎朝看這小鎮最有特色的景點,但小鎮還是太小了,陳霜說得對,走兩步就沒什麼東西看,難怪她那麼想出去。除了海就是山,孟謹年又突然想起黎朝從小跟着父母到處走走看看,怎麼可能沒見過海。
“你看過了是不是?”孟謹年忍不住問。
車開得快了,風也呼嘯着變大。她的話語被風吹得七零八落,黎朝靠近她,把頭輕輕擱在孟謹年的肩膀上,說:“你問什麼?我沒聽見。”
孟謹年被這突如其來的靠近,弄得身體緊繃了一瞬,随即她深吸一口氣,把話在重複了一遍:“我說你是不是看過海了?”
“沒在環海公路上見過,不一樣的地點看風景總是不一樣的。”
黎朝說完也沒把腦袋從她肩膀上挪開,孟謹年心猿意馬,一個急刹車,由于慣性黎朝整個人貼了上來,兩個人貼的更緊了。
“咳咳,失誤失誤,你沒事吧?”
孟謹年不知道是不是聽錯了,感覺黎朝輕笑一聲,後面傳來聲音:“我可以抱着你的腰嗎?”
沒等孟謹年回答,黎朝又說:“我怕待會又撞到你。”
她說的很慢,語氣淡淡,聽上去好像隻是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不帶半分奇奇怪怪逗弄的心思。
孟謹年真的不敢保證自己接下來能穩穩的直到結束,于是就沒說話。
黎朝見她默許了,輕輕的環住了她的腰。孟謹年人很瘦,腰也很瘦很薄,她輕而易舉的牢牢固定着,手底下的肌肉緊繃着,微弱的跳動着,隔着輕薄的衣服,卻能微妙的感受着彼此的溫度。
終于上了環海公路。日落黃昏時刻,遠處的天際綻放着柔和的暖色調,斜陽半隐沒在群山之下,金色的霞光于海天連成一片。
環海公路上的車在夕陽的映照下,染上暮色。幽暗的浮光湧動,連海水都是滾燙的,光線落在海面上,融入海水之中,海風裹挾着海浪拍打在沿岸黑色石壁上,留下白色的泡沫。
環海的風帶着海的味道,吹散了旅途人的疲困,腥甜的氣味化作西瓜味的泡泡糖,連臉上的熱意都被斜陽掩飾的剛剛好,仿佛隻是天上绯紅的霞光短暫分給某個人。
沒有人說話,她們寂靜的與海風落日一同被框成一副畫。雖然過了夏季,但黎朝吹着海風想,夏天應該就是這樣的,過熱的溫度和蟬鳴的喧鬧,都被涼爽的竹席和嗡嗡作響的電扇帶走,永恒且美好的。
林初說錯了,她永遠不會喜歡上這個地方,即使它擁有潮濕的海風,美不勝收的落日,對于黎朝而言,她愛上的隻有某個瞬間,帶着潮濕又熾熱的某段回憶。
傍晚的時光有限,環海公路也有盡頭,最後那戶人家家靠大海,她們送完最後一單,繼續跨上車啟航,孟謹年說:“我送你回去?”
天色晚了,到了黎朝該回去的時間了。
黎朝眼角彎彎:“你送我到羲和佳路就行。”
羲和佳路到了,這裡綠化做得很好,人少靜谧。黎朝把頭盔還給孟謹年,孟謹年接了頭盔也沒走,黎朝也就沒動,兩個人的影子被拉的長長的,最後于黑暗融為一片。
直到黎朝快看不清孟謹年的臉了,隻剩眼睛一閃一閃的。她笑了笑,揮着手:“行了,走吧,再見!”
孟謹年慢慢的哦了一聲,腳撐着地,帶着車慢慢後退。她的背影和搖晃的樹影合二為一,停頓住,半晌,她微微側着臉,輕聲道:“晚安。”
周五的飯桌上黎玦又開始鬧了,說姐姐什麼時候帶他去遊樂園玩,黎正煊近來忙得很,常不在家中,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就見黎玦再鬧。
黎正煊面藏愠色,壓着聲音對黎朝道:“記得帶你弟弟出去,希望你别忘記。”
黎朝面無表情。
這一态度反而激怒了黎正煊,最近公司的事情一堆,回來又見小兒子大女兒這副樣子,擠壓多久的火氣有了發洩口,盡數朝着黎朝發洩過來。
屋子裡靜的可拍,連哭嚎的黎玦一時間都被吓得一個勁兒的在那裡打嗝,林初捂着他耳朵,沒有人敢說話。黎朝垂眸看着桌上精緻的餐具,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