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阿姨這時候還年輕,看着眼前這個粉雕玉琢的小人發出提問,一時間有些難以回答,她又掃了一眼手裡的獎狀,看上去拿了一路,其中的一角已經變得皺巴巴的了。
她蹲下來,摸着小黎朝的頭,溫聲說:“媽媽和爸爸回奶奶家了,可能要晚上才回來,朝朝乖,先等一等好嗎?”
小黎朝的眼珠子轉了轉,突然小小聲地問:“小弟弟是不是也和媽媽一起去了?”
“……小弟弟啊,奶奶很久沒有看見小弟弟了,所以才帶着他去,而且朝朝在上學呀。”
誰知道,小黎朝非常笃定的搖了搖頭:“肯定不是,奶奶很吓人,她不喜歡我,我知道的!”
馮阿姨一時間愣住,她是黎朝一出生就來這家工作的,知道老太太對黎朝一直不冷不淡,沒想到黎朝自己先看出來了。
“算了算了!那我等媽媽回來好了。”小黎朝大人般地揮着手,自己拿着獎狀回了自己的房間。
晚上十點多,林初一身黑色大衣裹着風霜進了家門,馮阿姨等候多時,立刻迎了上去,接過林初手裡的紙袋,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就聽見林初急切地讓她去煮點粥來,黎玦住院了。
馮阿姨一下子忘記了自己要說的話,往廚房忙去。林初揉了揉太陽穴,疲憊地走向卧室,她還得帶幾件常換的衣物走,醫院雖說有黎正煊看着,但自己沒有一直陪在黎玦身邊,她還是不放心。
對外面一無所知的小黎朝聽見媽媽的聲音,急忙去拿自己的獎狀,一蹦一跳的往林初的卧室走,揮舞着獎狀,甜甜的朝林初說道:“媽媽!你看我的獎狀!老師今天誇我了!”
林初着急收拾衣服,一路的奔波有點累了,擡眸輕輕掃了一眼,說了一句:“朝朝真棒。”
小黎朝對待大人的情緒很敏感,當下就察覺到了林初語氣裡的敷衍,在林初的眼前揮着獎狀,不滿的撅着嘴:“媽媽你都沒有認真看!”
林初被獎狀遮擋着視線,心裡,腦海裡全是醫生的叮囑,有些惱火了,把眼前的獎狀拍開。
獎狀在空中揮舞了幾下落在地上,背面朝上,看不到“黎朝”二字,小黎朝愣愣的看着地闆,半天也沒有将它撿起。
林初終于收拾好了黎玦的衣服,站起身來,才注意到地上的獎狀,她對着發呆的小黎朝說:“朝朝你應該會理解媽媽的對嗎?弟弟現在生病住院,媽媽太着急了,等弟弟病好了,媽媽再和爸爸獎勵你,在家乖乖的。”
她最後摸了摸黎朝的頭離開了卧室。
等黎玦的病真的好了,已經快要步入新年了,林初自然而然地忘記了這件事情。小黎朝也不記的,畢竟這件事在她的生活中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因為“大插曲”太多了,相比之下,就不足以相提并論了。
黎朝的生日是在灼熱的八月,據說出生那天太陽很大,大家以為是個男孩子,就取名為朝,朝陽的意思。最後是個女孩子,朝已經是早早定好了,大家失望之餘,還是決定用這個名字。
生日那天,沒有朝陽,天氣預報說要下大雨。那年黎朝十五歲,黎玦不滿三歲。黎正煊說要給黎朝辦個生日宴,特地邀請黎朝許久不見的姑姑姨姨們,包括頤養天年的奶奶。
就在黎朝家裡,男人女人湊了一堆,黎正煊在男人推裡風度翩翩的暢談自己的成功經驗,女人堆裡則是圍繞着孩子,教育等這些老生常談的問題。
黎朝知道這個時候聊的孩子絕對不是她,餐桌上隻有殘羹冷炙,正中央擺放着一個蛋糕,上面的蠟燭已經熄滅了。黎朝把沾着奶油的蠟燭扔掉,切了兩塊,默不作聲地悄悄大開了門。
那個時候蕭薄雨還住在她隔壁,隻是兩家大人在生意場上的往來,誰也看不上對方,兩家很少走動。蕭薄雨已經在院子裡恭候多時了,見到黎朝出來,立刻上前去拿蛋糕。
兩人有家不敢進,偷偷摸摸的蹲在牆角的陰影裡,聊着天吃着蛋糕。
蕭薄雨舔了舔嘴邊的奶油直歎氣:“我什麼時候才能光明正大的參加你的生日啊?”
“明年吧,明年我一定自己過……”
蕭薄雨忍不住道:“你去年也這麼說的,黎叔叔每次都不同意……”
“欸,不說了,喏,你的禮物。”
黎朝接過蕭薄雨遞過來的一個禮盒,分量還挺重的。黎朝出去了一趟,竟然也沒有人發現,她抱着禮物盒進了房間,把門關上,拆開盒子,發現裡面放着一個娃娃。
黎朝認真的思考該怎麼委婉的和蕭薄雨解釋,自己已經過了那個玩芭比娃娃的年紀了,沒多久,蕭薄雨的信息就來了。
一共兩條,第一條是不用感謝她的精心準備,第二條是吃蛋糕這事被她哥發現了,罰了一周的零花,這事要求黎朝負責。
需要補充一點的是,蕭薄雨同學最近蛀牙了,正在嚴肅控制糖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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