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琬瓷被問得啞口無言,隻默默落了淚。
“姑姑用自己的性命,将你的罪業洗清,讓所有人都不要恨你,可你卻恨她入骨,要殺了她保住婁蘭。”鹿臨演說得難過,哭紅了眼:“可惜婁蘭在一年前,阿演替姑姑一把火燒了!”
宋琬瓷不說話,靜靜地撿起了鹿霖郁的佩劍長相思。
“你為何不說話?”鹿臨演閉了眼一下,動了動苦澀的喉結:“難道你真的從來沒有愛過姑姑?”
“愛過,恨過。”宋琬瓷止不住的哭,當着他面,雙膝重重地砸地:“對不起,阿演,一切都是我的錯,我的錯......”
鹿臨演一默,抹掉眼角的淚水:“是非對錯,姑姑都回不來了,阿演也沒有......”他話音一頓,看着跪着的人:“罷了罷了,你既然選擇回來了,你就安心住在這吧,不管怎麼說,你依然是大齊的先皇後。是阿演最後的親人了。”
鹿臨演從她身邊,難過地走過去:
“宋姑姑,你别走了,阿演不會恨你——”
......
立冬過後的第三日,宋琬瓷穿着白衣,離開了霖王府,她迎着風雪往邺城外走。
天色青灰,孤墳寂寥,世間白茫茫一片。
“同樣的雪天,這一次,我竟不敢再碰你。”宋琬瓷站在鹿霖郁的陵墓前,擡起手撫着冰涼的墓碑,她的指尖觸到碑上的“郁”字,它似乎有溫度,一點點暖了她的心,可好痛,似是被萬箭穿心,淩遲刮骨,眼圈也是一瞬濕紅了。
許是思念作了祟,竟有那麼一瞬,她聽到了鹿霖郁的聲音。
她的聲音依然溫柔情深,低低呢喃:“娘子。”
此時此刻,雪間所有的動靜似乎靜音。
宋琬瓷用哭腫的眼睛望向聲源,眼前是空空如也的沒有半個影子,她難過地歎息:“我真傻,她不是已經……”
死了嗎.....
“娘子一一”
宋琬瓷耳畔又響起了她的聲音。
聞言,她再次激動去望,這一次,鹿霖郁便站在雪間,披散着的白發随風而舞,蒼白的臉上帶着淺淺笑意:“我的小兔子娘子怎麼哭了?是因為這兩年我不在你身邊的緣故?”
得了這話,宋琬瓷心下一緊,随即蹙着眉,喉嚨痛得說不出半個字。
“阿瓷娘子,不哭——”鹿霖郁身軀也随着這聲話落,一點點模糊虛幻。
“我不哭。”宋琬瓷哭,眼睜睜地看着她的身體一點點消散于這雪間:“你别走——”
鹿霖郁臉上笑容不減,身體化作星星點點飄散向雪幕,獨留宋琬瓷一人癡傻的哭,癡痛的看着她再一次離開。
永安七年十二月二十五,晚霞時,宋琬瓷慢慢地将斷了半截的長相思拔出鞘,劍刃架在頸側,萬籁俱寂。
雪風呼嘯而過的時候,鮮紅的血噴濺在了墓碑上,雪地裡。
宋琬瓷靠着墓碑,左手輕撫着冰冷的墓碑,碑文被血染得殷紅。
“阿郁,你的小兔子娘子不走了......”
她痛苦地哽咽了下,清淚從眼中滑落,慢慢地合了眼:
棋子,妻子,棄子。
我是你的妻子......
(正文完)
“謹以此書,告一段落,民國再見。”——西蘭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