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高速下底道,行駛二十分鐘左右進入一個村子,不知為何,所有村中人的房屋建築都為老式四合院的樣式,灰色的圍牆,短瓦的屋脊,整個村子很大,左拐右拐的路線如同繁雜迷宮,且自從進入村子後,原先還有些許陽光的天色頓時陰暗下來,猶如從傍晚直接進入暗夜。
下車後,等一行五人站在關氏家族的大門前時,烏雲完全遮蔽白日,甚至傳來幾聲詭異突兀的鳥叫,周遭冷風更甚,卷積着地上的砂礫和殘葉,直往眼睛中吹。
見此場景,樊茜心中打怵,雙腿發軟,強給自己打氣,克制好散發恐懼寒氣的身體才轉頭看向陳心。然而陳心與她完全不同,正雙眼發亮盯着眼前的大門認真端詳。
關家老宅的大門跟所有老四合院一樣,處于東南角,五層石質台階上是兩扇朱紅色的大門,台階兩側分别放置上馬石和下馬石,靠近大門内的左右各設有一個圓形戰鼓形狀的抱鼓石,石上雕刻着卧獅。大門有小三米寬,小五米高,頂部硬山頂,配有雀替對和四個門簪,門簪上面刻着“國恩家慶”四個字。
沒等陳心再走近細看,一張紅紙被風正好吹到她腳邊,随後又被吹走,她不經意瞄到一眼,似乎上面畫着什麼符篆。
“這是你家?”樊茜問,人心裡嘀咕——什麼家,更像是鬼屋吧。
可她最怕鬼怪之類的東西了,要是喪屍或者壞人之類的,涉及物理攻擊的她半點不怵,這種精神攻擊和心理挑戰的内容,她簡直是個小弱雞。
現在恨不得遠近陳心懷裡躲着!
關煜聽她問自己,瞧她臉色不好,以為是天太冷的緣故,于是把外套大衣脫下給樊茜披上,回答道:“是我老家,但咱們結婚之後不回來住。但現在還不能進去,得在外面等一會,等四奶奶出來迎才能進門。這是規矩,而且不要講話。”
樊茜将衣服套上,沒好氣地點點頭,想轉身去另外一邊的角落中待着避風,卻被關煜攔住,于是隻好作罷。
在冬季的戶外站了半個多小時,就在樊茜馬上要等得不耐煩要沖進去看看的時候,大門終于打開,走出一個穿着深灰色對襟棉襖的老太太。
老太太個子不高,頭發白黑參半,駭人的是她的臉,右側臉與常人并無不同,隻是左半邊的皮膚凹凸不平,粉紅色的肉條緊繃着,就連左眼都隻剩一張眼皮糊在眼眶上,很明顯經曆過燒傷。
“四奶奶好。”關皓帶着小志給老人鞠躬。
其他人見狀也緊随其後問好。
“好,進來吧。”老人站在大門外,對着下面的幾人掃視一眼後,打開兩扇大門,率先進入。
從大門進去後便能看見一面雕刻着兩隻仙鶴争仙草的影壁,穿過影壁西側的小門,一行人來到正院的垂花門前,随着四奶奶止步,衆人跟着停下。
“老祖宗今日要收拾祭祖器具,沒空見你們,等明日人回來齊全再一并叩拜,時候不早了,你們各自回自己的院子休息,房間已經都收拾好了,有什麼要緊事來正院西廂房找我。”四奶奶說完,特意看樊茜與陳心一眼才進垂花門,走向正院。
“那我們就先回去了,弟妹要是有什麼不适應地方随時來找你嫂子。”關皓牽着孩子,示意陳心往東邊走。
“我還以為就咱們倆最晚,沒想到都二十九了,有比咱倆還晚的,這樣也好,今晚不用折騰了。”關煜拉着樊茜的手,從垂花門前的空地上進入抄手遊廊,往西側院去。
“你家多少人啊?院子這麼大?還有老祖宗?多老的祖宗?”樊茜沒直接去住處,反而拉着關煜坐在遊廊的木欄上。
她從進到這個宅子身上就發癢發寒,周身的雞皮疙瘩和汗毛間接性突起,一直保持着被吓到後“毛骨悚然”的狀态,特别剛剛四奶奶離開前看她的那一眼,她估計今晚會直接失眠。為了不給自己的身體上強度,她想打聽好一切,有個心理準備。
“人還挺多的,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了嗎?”關煜坐在她身邊,拉着她的手,“怎麼還這麼涼,生理期?”
“沒有,我緊張得怕忘了,你再跟我說說。”樊茜故作害羞地将頭往關煜肩膀上靠,也不知道是“吊橋效應”下的心理避險,還是原身真的喜歡這個男人,竟覺得安心。
“沒事,不用怕,他們都很好。”關煜側臉蹭蹭樊茜的頭頂,又給她介紹一遍家庭情況。
關氏祖宅是以三進四合院正院為主,增加東西跨院,供家族人過年過節祭祀居住。
關家現在所有現存的家族成員四世同堂,大房的奶奶,大家稱為老祖宗,常年居住在正院正房;二房兩位老人都不在了,但三房的爺爺奶奶都在,不過三房的長輩是承擔家族經濟大權的人,平時不常回來;四房就剩下剛剛大家見過的四奶奶一個,跟老祖宗一起生活在正院,住西廂房,方便伺候。
大房老祖宗有兩個兒子,長子關修廉和媳婦馬雪芬,再往下就是關皓跟陳心,從孫子關聖志;次子叫關修身,用關煜的話說是個浪蕩子,整天混在女人堆裡,看見女人就□□。
二房老一輩沒人,但中年輩分有,就是關煜的父母親,父親叫做關修謹,母親叫魏燕,下面的孩子便是關煜。因為關煜父親身體不好,近幾年父母都住在老宅西跨院的正房,方便養病。
三房叔公關沛鴻與三奶奶彭迎春,經營一家古董家具公司和一家裝修公司,公司規模很大,生意不錯,家族中很多事情都由三房出資,卻意外沒有兒子,隻有一個女兒叫關修玉,于是找個倒插門的女婿叫李平。
“那四奶奶呢?”樊茜聽得頭都大了,卻發現沒有四奶奶的後人的介紹。
“四奶奶沒有後人。”關煜拉着樊茜起來往西跨院走,邊走邊說,“四奶奶年輕時候作為四爺爺的童養媳沖喜嫁過來,嫁過來沒幾天四爺爺就去世了,原本長輩們想要四奶奶陪葬的,後來老祖宗看不過去,将人救了下來。”
“沒有再嫁嗎?”兩人轉過抄手遊廊的拐角,看見又一個小一些的垂花門。
“再嫁?”關煜似乎聽見萬分震驚的話,拉着樊茜的手都驟然收緊,“你從哪聽到的詞?讓别人聽見是得送去監管處受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