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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瘟疫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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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大海撓了撓頭,從剛才起就想說了,道:“我一直抱着那孩子……你們說我會不會被傳染啊?”

段星河揚眉道:“怕死你還來?”

趙大海道:“你們來了,我當然得來,好兄弟講義氣嘛!”

步雲邪道:“咱們三個跟病人密切接觸了,都得進隔離點。去了熏熏衣裳,熬點預防的湯藥喝,觀察幾天。”

段星河倒沒有不高興,反而道:“那我能天天見你了?”

步雲邪嗯了一聲,段星河笑了,仿佛覺得這樣也不錯。步雲邪道:“這有什麼好的?”

段星河含笑道:“說好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嘛,走吧。”

三人回到慈心藥廬時,已經到了後半夜。官兵先一步把孫小竹送過來了,轎子停在前院,弟子們聽說找到了零号病人,都如臨大敵。所有人都全副武裝起來,給轎子和轎夫消了毒,又給孫小竹渾身上下噴了一遍藥水,這才把他送進了隔離病房。

這邊是單獨的一個小院,之前大家以為糖人張是傳染源時便讓他住在這裡。後來他轉出去了,這裡就一直空着。屋裡都收拾幹淨了,有人給他送了點吃的。孫小竹待在房裡,感覺整整齊齊的,被子也軟軟的,比在自己家裡舒服多了。

他想着方才的遭遇,步雲邪他們冒着被全城敵對的危險也要保護自己,身上都被石頭砸傷了。孫小竹心裡一酸,很想報答他們。他們要自己待在這裡,他就好好待着,這便是自己能為他們做的事了。

隔離了孫小竹,大家都松了一口氣,不管怎麼樣終于有一絲希望了。賀宇昭不想耽誤師父休息,天明時分才去通報了此事。李慈心的眼睛都睜大了,穿上外袍道:“怎麼不早叫我!”

賀宇昭道:“我們已經把他安置好了,師父白天勞累,我們想讓您多歇息一會兒。”

李慈心簡單收拾了一下,戴上了面罩,快步走了出去,道:“跟我去看看。”

别人都不敢靠近那個孩子,既然是步雲邪把他找回來的,還是由他照料。孫小竹已經洗了澡,換了一身幹淨衣裳,老老實實地待在屋裡。李慈心來的路上,已經聽人說了步雲邪他們是費了多大的勁兒才把這個孩子找回來的,對他們十分感激。他進屋看了孫小竹,檢查了他的狀況,溫聲道:“好孩子,你住在這裡,爺爺一定把你的病治好。”

孫小竹點了點頭,李慈心從屋裡出來,站在走廊上道:“從今天起,我在這院子裡住。你們把飯送到院門口就行了,外頭的事宇昭來負責。”

賀宇昭的心猛地一跳,意識到師父是要獨自研究病例,這麼做無異于犧牲自己。他道:“師父,這裡太危險了,您年紀大了,要不然我來吧。”

李慈心搖了搖頭,道:“你們年輕,我老了,能救人是最大的價值了。”

他說着轉過頭去,低低地咳嗽了幾聲,道:“我已經被傳染了,病重是早晚的事,跟這孩子在一起也沒什麼。你們不一樣,你們還有希望。”

賀宇昭十分難過,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李慈心的目光溫和,道:“這段時間裡,我已經拟了幾個方子,有零号病人在,肯定能找到最好的藥方。”

步雲邪出聲道:“我為先生做副手吧。”

李慈心上了年紀,确實需要人幫忙。步雲邪已經跟孫小竹密切接觸了一天,放出去也得隔離。李慈心沒有推辭,道:“那就多謝你了。”

段星河和趙大海被隔離了三天,所幸沒什麼異狀,被放了出來。兩人好不容易混進來了,也沒打算出去,就在前頭領了個做雜事的活兒,幫他們搬一搬藥草,維持秩序。

段星河以為留在這裡能經常見到步雲邪,結果他被關在了單獨的一間院子裡,除了送飯的時候,其他時候都見不到他。

段星河忙完了下午的活兒,去小廚房拿了食盒。這裡的飯菜是專門為李慈心他們準備的,段星河提了過去,敲了敲門闆。

門上有個小窗戶,從裡頭吱呀一聲打開了,步雲邪跟他對視了一眼。段星河把食盒遞過去,兩個人都戴着面罩,隻能看見彼此的眼睛。雖然短暫,但每天能見這片刻就已經很寶貴了。

步雲邪的神色有些疲憊,這段時間他每天隻能睡不到三個時辰。他面臨着被傳染的壓力,熬藥、記錄、照顧師父和病人,确實很累了。

段星河很擔心他,恨自己不懂醫術,幫不上忙。他指了指邊上的一個食盒,道:“給你的。”

步雲邪看那個食盒跟另外兩個沒什麼區别,還是點了點頭。他關上了氣窗,把飯拿進去。李慈心正在書案前研究藥方,他放下了食盒,又給孫小竹送了飯,自己才有了短暫的休息時間。

他消過了毒,打開了食盒。裡頭有一碗八寶粥,一碗米飯,一碟炒青菜,一份醬豆腐,一塊炖肉。米飯旁邊有一個拇指大小的小紙包,方方正正的,白底上印着淡黃色的小花。他打開一看,裡頭是幾塊黑糖,還帶着淡淡的桂花香氣。

他想起小時候寨子裡爆發了瘟疫,自己也染上了病,隻能在屋裡待着。段星河想來看他,寨子門口的人怕傳染,不讓他進。段星河就用零花錢去集市上買了一盒桂花黑糖,托人送了進來,不想讓他吃藥苦。

那時候自己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小小的身影趴在門上向外望去,大人們來來回回地忙碌,那情形依稀還在眼前。一眨眼他們已經長大了,當時被保護在身後的他們,如今也成了直接面對危險的大人。

他把糖塞進了嘴裡,閉上了眼,讓自己休息片刻。

“等我,我能做到的。”

他把糖紙放在心口的衣袋裡,感到了一股力量。他端起了碗,打算多吃點飯,才有力氣幹活兒。

傍晚歇了一會兒,步雲邪去收拾食盒,發現李慈心根本沒動飯。他走進裡屋,見李慈心躺在床上,臉色蠟黃,頭上滿是汗水。步雲邪的心一沉,意識到事情不妙。這些天李慈心跟那孩子接觸的最密切,他本來就被傳染上了,加上連日勞累,此時終于病倒了。

李慈心怕傳給步雲邪,一直盡量避免跟他接觸,有什麼事都是寫一張條放在隔間裡。也多虧了他的保護,步雲邪到現在還沒被傳染上。他伸手一碰李慈心的額頭,感到一陣滾燙,已經發燒了。

步雲邪有些手足無措,李慈心是這裡的頂梁柱,如果他倒下了,藥廬裡的這些人怎麼辦?

李慈心睜開了眼,咳嗽了兩聲,道:“對不起……孩子,我撐不住了。”

步雲邪道:“我給您熬藥,吃了藥休息幾天,會好起來的。”

李慈心道:“我拟的方子,還有三個沒試完……你熬了給我送一份來,看看成不成。”

步雲邪有些難過,都病成這樣了,他想的還是拿自己試藥。步雲邪道:“我這就去。”

他站了起來,李慈心忽然抓住了他的手,幹裂的嘴唇動了動。步雲邪道:“先生還有什麼吩咐?”

李慈心覺得把這麼沉重的擔子交給他,有些過分,可城裡這麼多人的性命都系在他們身上,不這麼做也沒有别的選擇了。

“小雲,你是個好孩子,這段時間幫我做了很多事。我心裡……早就把你當成我的徒弟了。”

步雲邪有些動容,李慈心道:“我若是不行了,這藥廬的事就由賀宇昭主持,你來幫他。我的千金醫典,傳給你和他二人。這裡的一切,也有你的一份。我已經寫了手令在桌上,你若是願意,便與我磕個頭來,也算我收個合意的關門弟子。”

步雲邪的目光微微動蕩,隻覺得這麼做有些不妥,道:“您的二弟子……”

李慈心道:“他的心不在醫道上,做個商人更合适。我不想勉強他,若是他要把屬于他的一份帶走,也由得他。”

步雲邪做這些事是出于醫者的本分,從沒想過要瓜分任何東西。他對于這裡隻是一個過客,不想卷到這些紛争中去。他道:“先生,你會好起來的,現在别想這些事。”

李慈心的目光漸漸黯淡下來,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垂下了眼,道:“我是醫生,我的情況我心裡清楚……如果我死了,你就把我燒了。至于那個孩子,一直關在這裡,不要讓他再出去了。”

步雲邪的心情有些沉重,點了點頭。他去了隔間,在書桌上找到了三個藥方,還有一封手令,是李慈心親筆寫的。上面說他收了步雲邪做徒弟,讓他扶持賀宇昭做藥廬的下一任掌事。

他把手令收了起來,放在了抽屜裡。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李慈心的時間所剩無幾了,他必須盡快把藥研究出來。

步雲邪熬了藥,給李慈心喝了。李慈心不時咳嗽幾聲,方才他吐了血,外袍上沾了好幾塊血迹。步雲邪幫他換了下來,把用過的東西消了毒,裝在一個小車上。每天戌時會有人來收拾用過的東西,換新的過來。

那人敲了敲門,步雲邪把小車推出去,接了幹淨的衣衫和用具進來。他把衣服收在了衣櫥裡,回房歇了一會兒,感覺自己的身體也有些不舒服。

步雲邪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感覺有些發燙。他不敢多想,隻覺得能多撐一刻是一刻,可他的喉嚨已經隐約疼起來了。他吃了藥,早早地躺下了,希望明天能好一些。

次日一早,步雲邪感覺身體還是不太好受。他去看了李慈心,他的病也沒什麼起色,還是斷斷續續地咳嗽。這時候外頭有人敲門,哐哐哐哐,好像一刻也等不得了。

步雲邪連忙去開了門,卻見段星河在外頭,低聲道:“李先生病了?”

他的神色十分迫切,又很擔心。這件事隻有步雲邪知道,不知道消息是怎麼走漏的。他詫異道:“你怎麼知道?”

段星河見他這個反應就知道是真的了,道:“前頭吵起來了,有人見李慈心換下來的衣服上有血迹,又聽見他在屋裡咳嗽,撕心裂肺的,想是病得不輕。周子龍手底下的人說李慈心也被傳染上了,藥廬要垮了,要趕緊收拾東西分家,賀宇昭正在前頭跟他掰扯呢。”

步雲邪沒想到自己一時大意,洩露了這麼重要的消息。這些天他疲憊得很,沒辦法把每件事都辦的滴水不漏,揉了揉眉心道:“是我沒想周全。”

段星河沒有怪他的意思,道:“紙裡包不住火,這種事早晚會被他們知道。那姓周的說建這藥廬他家出了三成的錢,是真的麼?”

步雲邪聽賀宇昭說過一些他們之間的事,道:“應該是吧。”

周家在當地經營藥鋪,當初建這個藥廬的時候,周家出了不少錢資助李慈心,讓兒子周子龍做了李慈心的弟子。他家算盤打得精,想要百年之後連本帶利把整個藥廬繼承過來。李慈心本來也不在乎這些,隻想把醫道傳承下去。隻是二弟子實在太精明算計,凡事隻想着利益,與老先生治病救人的理念沖突,他也就漸漸對這個弟子失望了。

周家能感到李慈心對周子龍的疏遠,但也不舍得就這麼放棄,一直拖到了現在。但如今連李慈心都病倒了,周家覺得沒指望了,不想等到最後跟他們一起覆滅。一家人商量了一夜,打算趕緊撤出去。至于這藥廬裡的病人,他們也不想管了。

周家要是此時走了,藥廬就四分五裂了,其他的人也會逃個精光。沒有醫生,就算有官府的人也沒用。

城裡的百姓還指望着他們治病,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分家。賀宇昭現在必然焦頭爛額的,李慈心病得奄奄一息,不能再拿這些事煩他了。

段星河道:“那怎麼辦?”

步雲邪想起了昨天他給自己寫的那封手令,老人家已經把他當成了徒弟,甚至像是親生兒子一般信賴。步雲邪不能坐視不理,擡手推開了院門,道:“走,過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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