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周然目光平靜地掃過四周，但讨論聲卻一下在人群中炸開。

“這人什麼來頭？看他那病恹恹的樣子，居然真的有特權？”

“那個密鑰……聽說隻有暗影幫的特别賓客才能擁有，一般都是些公司的西裝狗*，他居然有？難道，他背景很硬？”

“笑話，我都來了這麼多次了，連門都沒進過，他一個愣頭青，能有什麼門路？”

短發女郎在前方帶路，擡手識别身份，霓虹的光暈像是溶解在她的指尖，側門開出一道小縫。

“請進。”

短發女郎挑了挑唇角，饒有興趣地看着眼前的青年。

周然瞥了一眼她的頭頂，她的血條顯示着：

【銀刃：80/80（健康）】

周然揚了揚眉。

80的血條，周然上一次見到，還是異常調查局的時邈，小隊副隊長。

而如今，暗影幫門前的管理人員居然都和異常調查局的精銳隊員一個水平，看來賽博世界的幫派裡，果然卧虎藏龍。

銀刃帶着周然穿過入口，一道鐵門在身後沉重地關上，隔絕了外部的議論。

周然眼前的世界，仿佛一瞬間陷入了另一個維度，充斥着血腥、暴力和奢靡的氣息。

一股熱浪向周然撲來，裹着血腥和酒精的濃烈氣味，幾乎讓人窒息。

周然看到，這是一個依托地下拳館而生的幫派，整個地勢向下傾斜，正中間，是一個凹陷的峽谷，更像是高科技熱武器形成的彈坑。

彈坑的中間有無數的角鬥場，頭頂，無數的聚光燈和霓虹燈照亮拳擊台，黑拳比賽就在這裡進行，四周，圍繞着層層疊疊的看台上，觀衆的狂熱的呐喊，彙成了一個賽博朋克風格的暴戾世界。

“這裡是暗影幫的地盤。”

銀刃緩緩開口，聲音顯得有些疏離，

“你很幸運，能夠免費入場的人可不多。”

她的眼神中帶着幾分審視：“怎麼稱呼？”

“周然。”周然平靜地回答。

銀刃剛想開口，看台上的一陣歡呼聲掩蓋了她的聲音。

拳台上，一名機械手臂的鬥士，高高揚起自己的利爪，撕裂了對手的胸膛，鮮血飛濺，周圍的觀衆爆發出一陣狂熱的呐喊。

“打得好！！打爛那個半原生體的孬種！！讓他回家吃奶去吧！！！”

“給我站起來啊！老子全他媽押的你！！！”

另一邊，雙腿全被外骨骼覆蓋的戰士，被對手掀翻在地，機械的關節發出尖銳的摩擦聲，而對手卻毫不在意，高高擡起比自己身體還寬的腳掌，猛烈地踢打他的頭部，被擊倒的人瞬間腦漿四射。

“好啊！！！”

觀衆們的叫喊聲愈加狂野，霓虹的燈照在他們臉上，如同鬼魅一般，有人甚至站起身來，揮舞着手中的鈔票，為自己所押的選手喝彩。

“怎麼樣，也算終于進了拳賽内場？”

銀刃一旁默默觀察着周然的反應，語氣重帶着幾分試探，

“排了很多次隊了吧？有支持的選手麼？”

周然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看着台上的血肉模糊的軀|體被清理下去，勝利者抱着那條機械腿繞場慶祝。

“沒有。”周然淡淡道，“今晚是我第一次來。”

銀刃似乎有些驚訝：

“是麼？那你喜歡麼？”

“談不上喜歡。這些人為了錢，可以不要命，變成半人和半機械的東西，”

周然的聲音冷靜而低沉。

仿佛他對這一切的血腥和暴力，既毫無畏懼，也不為所動，反而有一些憐憫。

銀刃勾起嘴角，笑道：

“那你呢？有這樣的膽量麼？”

霓虹燈花哨地轉着圈，迎接下一位挑戰者的上台，剛剛還是血腥狼藉的角鬥台上，已經換上了新的戰士挑戰勝利者。

周然側頭看了銀刃一眼，眼神裡帶着一絲譏諷：

“我同樣可以達到目的，但我不需要像他們這麼低級和愚蠢。”

銀刃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興趣，她輕聲說道：

“有趣，既然如此，希望你不會後悔自己的選擇。”

她微微偏了偏頭，短發發梢利落得垂下，

“暗影可不是什麼人都能活着走出來的。”

“我知道。”

周然的聲音依舊平靜，帶着些不容置疑的堅定。

“我早就做好了覺悟。”

銀刃看着周然，

他挑起唇角，淡淡的笑意中，竟然有一種莫名的……期待？

銀刃帶着周然向角鬥場混亂與喧嚣的深處走去。

穿過觀戰區，通道越來越窄，空氣中的血腥味逐漸消弭，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潮濕、生鏽的氣息。

霓虹燈的光芒在周然頭頂閃爍，随着他的逐漸深入，燈光變得越來越昏暗，仿佛連光線，也不願意進入那篇區域。

通道的盡頭，是一扇厚重的金屬門，高達十幾米，似乎是幾百年前才會有的軍|用産物。

銀刃沒有多餘的動作，隻是冷冷地看了周然一眼，示意他跟上。門像困獸被喚醒般，在銀刃的掌紋下緩緩打開，發出低沉的響聲。

黑暗讓周然的眼睛有些不适應。

周然依稀感覺到這是一個狹小的房間，角落裡堆滿了各種金屬器械、武器和看不清用途的裝置，一股無形的壓迫感悄然襲來，空氣仿佛被灌注了鉛水，沉悶至極。

“跟着走，别多看。”

銀刃沒有給周然适應的時間。

在房間的最深處，周然能隐約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

那是一個坐在高椅上的男人，男人身形魁梧，整個面貌隐蔽在黑暗之中。他身上挂着許多朋克式挂墜，在極微弱的光線下，閃爍着金屬的冷光。

“這就是今晚你帶來的人？”

男人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低沉沙啞。

“是的，老大。”

銀刃輕輕點頭，聲音裡有些恭敬。

她看了一眼驟然，嘴角微微揚起，帶着一絲嘲弄的笑意：

“他叫周然，擁有密鑰。”

銀刃特意加重了“密鑰”兩個字，似乎在暗示着什麼。

“密鑰？”

男人的語氣裡多了分玩味，

“看來是林大隊長又給我添麻煩了。”

他靠在高椅背上，架起腿，動作悠閑自得。

但那股無形的壓迫感卻讓整個房間的空氣更加凝滞。

周然能感覺到，對方的目光正在黑暗中審視着他，仿佛要把他徹底看透。

“林正熙那小子，也不知道自己配不配。”

男人輕哼一聲。

黑暗裡，周然幾不可察地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