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陸風杵着竹竿緩步走來,其他人連忙作揖行禮。
“陸先生。”
“嗯,諸位好。”
陸風向他們打了招呼,又對紀明悟囑咐了幾句孩子們的功課,沒有過多耽擱就跟着陶詠他們倆走了。
看着陸風消失在夕陽裡的背影,紀明悟站在原地恍恍惚惚的,久久沒有離開。
村子裡沒有能代步的牛車,陸風隻能徒步行走,兩名捉鬼人恭敬地跟在他的身後。剛開始,兩人還為了遷就陸風放慢腳步,小小一段路程,在陸風的摸索下竟然走了一柱香的時間,他們雖然心中焦急,卻也不敢催促。
可漸漸地,兩人意外發現自己的速度越來越快,竟然有種跟不上陸風的感覺。
兩人詫異地向陸風看去,卻發現陸風的腳步還是如先前一般,因為看不見的原因,他的動作還是非常緩慢,明明和之前沒有絲毫變化,卻偏偏一步踏出就走了三步遠。
并且速度還在加快,趙綽與陶詠隻是一瞬的愣神,陸風就已經出現在十米開外,他們不由得心中大驚,暗暗感歎不愧是仙人手段。
而陸風卻沒有在意他們,他在專心緻志地開發新的功能。
這是他頭一次出村子,心中有些激動雀躍,所以想試試功德對走路有沒有其他加持。
他暗中将功德之力集中在雙腿之上,經過一次一次的實驗,意外發現腳下的路變平整了許多,十分好走。就是看不見也不影響自己健步如飛,而且他能感覺路在自己踏出的瞬間被折疊,仿佛一步能跨十米遠,甚至是二十米。
這大概就是書上常說的縮地成寸,也算是仙人手段中最普通的一個。
而他身後的趙綽和陶詠已經開始喘粗氣了,剛開始陸風提速時他們還能遊刃有餘,可漸漸地,為了跟上陸風的腳步,不得不提起全身真氣,到最後甚至變成在追趕陸風。
“嗯?”
突然,陸風停了下來,擡頭面向遠方,不知道在等什麼東西。
陶詠兩人全速跟上來後也面露疑惑。
“咻!”
就在下一秒,一個如同利箭般的東西朝陸風射來,陶詠瞳孔一震瞬間出現在陸風面前伸手截住了那東西。
打開一看才發現是捉鬼人之間常用的傳訊紙鳥。
陶詠拆開一看,眉頭微皺。
“怎麼了?”趙綽走上前來。
陸風看不見,但聽見拆紙聲,猜想大概是傳訊類的東西。
“陸先生,”陶詠朝陸風拱手道:“上面傳信說有金牌大人過來,需要我們二人前去迎接。”
趙綽聽這話也是皺着眉頭,如果放在平時,他們兩個肯定二話不說就去迎接。可是如今陸風是他們請來的,且不說他仙人的身份,就單單他的眼睛不好,又不識路這兩點,他們二人就不可能扔下陸風。
可是捉鬼人等級分明,若是不去,那他們這種銅牌不知道會受什麼樣的懲罰。
“這隻是厲鬼,雖然比普通厲鬼厲害,但多幾位銀牌大人就可以了,何必要金牌大人來?”趙綽一臉疑惑。
“許是有什麼事吧。”
見兩人糾結為難,陸風毫不在意笑道:“給我指個大緻方位就可,去忙你們的吧,咱們在城門口見。”
二人聞言,猶豫一會兒後還是向陸風道别,然後快速朝另一個方向離開。
待他們走後,陸風繼續杵着竹竿向前走去。
隻是心裡有些失落,如今金牌捉鬼人都來了,那這一千兩自己是拿不到了,功德也攢不到,勉強算是白跑一趟。
不過幸好他來時把陶詠他們買平安符的錢帶上了,反正來都來了。去給孩子們買點筆墨紙硯和書籍,再買些黃紙朱砂回去備着,也不算毫無收獲。如果可以,還能去看看所謂的厲鬼究竟戰力如何,蹭蹭經驗值,免得日後白白送死。
如此想着,陸風心情就好了許多。
夕陽西下,他獨行的影子被夕陽餘晖拉長,越走越遠,發現走得不對後停下腳步靜心感受。
忽然聽見路邊有一農夫與人交談的聲音,就走上前去問路。
“縣城?哪先生你可就走偏走過了,需得穿過左邊那片山林才能看見城門。”
“多謝。”
陸風道完謝就要往左走,卻被農夫叫住。
“這位先生,這天都要黑了,可不好走夜路,而且穿過那片山林需要一兩個時辰,我瞧你眼睛也不好,不如明日再與人結伴同行。”
“多謝老丈,隻是這天黑不黑與我這個瞎子來說沒有區别的。”
見陸風油鹽不進,農夫沒沒好氣道:“你這人可真固執,那山林夜裡可邪門的很,你出事了可不要怪我沒有提醒你。”
說完就要離開。
“老丈留步。”
“怎麼?害怕了?”
陸風微微一笑,拱手道:“在下方才聽聞老丈你要賣你這頭大青牛?”
村夫回頭一看,再伸手在陸風面前搖晃,“你怎麼知道是青色的?”
陸風沒回他,而是從袖子裡摸出二十兩銀子,“這些夠我買下這頭牛嗎?”
“夠夠夠!”村夫一看二十兩銀子,連忙将牽牛繩塞陸風手裡,“我這頭牛可是身強體壯、幹活麻利,二十兩便宜你了。”
說完生怕陸風反悔,摸過二十兩就跑了。
之前與那農夫争議的商販走了過去,瞧陸風瞎眼的樣子連連感歎:“你這書生要這頭病老牛做甚?還掏出二十兩,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
陸風沒有接他的話茬,依舊帶着笑容,道别後牽着大青牛向那片山林走去,行到沒人處時,對着大青牛道:“你替主家耕了一輩子的地,老了瘸了他卻要将你賣到餐桌上去,你不怨他嗎?”
大青牛還是埋着頭,尾巴垂着,拖着斷腿一瘸一拐地跟着陸風走。
自己又老又殘的,能活幾時?反正都是死,所以死法就不那麼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