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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白氏的動作的确是忒雷厲風行了一些,趁着王夫人閉門思過的當口,府中原來那些王夫人的嫡系婆子奴才們齊刷刷的全都給換了下來。
當然在大整頓的時候難免會動到一些老太太那邊的人,這些人仗着老太太平日裡慈和,又經常教導孩子們尊老愛幼,對他們這些老天拔地的老仆多給幾分臉面,于是這些人就以為自己真的有臉了——屍位素餐、倚老賣老、前倨後恭、甚至于手腳不幹淨。
白氏不管什麼家生子還是外頭買來的,主就是主,仆就是仆,一個奴才還想蹬鼻子上臉?别說這個時代了,就是人人平等的後世也沒有一邊端着碗吃飯一邊放下碗罵娘的道理。
賈母這裡聽了好幾回老仆哭訴之後,一日對白氏說道:“府裡的老人有些個已經跟了咱們好幾輩子,不看僧面看佛面,不可嚴苛太過了,以免傳出去說咱們這樣的人家竟一點子情義不講。”
白氏插科打诨道:“哎呦我的老祖宗,俗話說新官上任三把火,我不要三把火,您好歹得讓我燒上一把吧。您想想,我就隻燒一把火,那可不得哪個厲害燒哪個麼?正因為她們是幾輩子的老仆犯錯才該嚴懲,隻因府裡頭其他人都瞧着他們的樣行事呢,他們帶頭破壞規矩還不罰,後頭的就都長出膽子了。”
賈母明知白氏說的在理,隻提醒道:“你說的很是,殺雞儆猴也好,隻别太過,凡事寬和為上。”
白氏隻說燒一把火,誰曾想這一把火過後,整個賈府的刁奴都給燒沒了,過了很久大家才真正領略到白氏的厲害,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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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們的世界你來我往好不熱鬧,孩子們的世界就相對單純多了。
如今三春和黛玉住在一個院子裡頭,因府裡早就給姑娘們請了女先生,每月的單日子姑娘們都會跟着女先生學詩書子集、琴棋書畫、針線女工等。黛玉來了以後遂跟着迎春她們幾個一處學習。
賈府的姑娘們的愛好是按照琴、棋、書、畫順序來培養的,元春學琴,迎春學棋,探春學書,惜春學畫。
迎春也是穿過來以後才知道,姑娘們的特長并不是天賦異禀或者天生喜歡,而是老太太安排她們學什麼就必須得學什麼。她不知道原主是不是真喜歡下棋,反正她自己是不喜歡的。
每次教棋的先生說“二姑娘,咱們先手談一局”的時候,迎春都想一把掀了棋盤!她每每都是百般稱病方能躲過一劫。
如今好不容易自己親媽掌家了,迎春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宣布——她一點也不喜歡下棋,她再也不要學什麼勞什子圍棋了!
雖說賈母号稱喜愛女孩兒,府裡的姑娘們都放在身邊親自教養,但實則姑娘們的功課她并不大過問。是以迎春不再學棋一事過了許久賈母都不知曉。
就這樣,迎春每日或陪探春練練字、或陪黛玉背背詩,要麼看惜春畫幅畫,間或大家一處圍爐飲茶打鬧說笑,日子如流水一般輕盈劃過。
直到有一日,迎春、黛玉等正在賈母出湊趣說笑,賈琏忽興沖沖地進來回到:“因聖上崇詩尚禮,征采才能,降不世之隆恩,降旨除聘選妃嫔外,凡仕宦名家之女,皆親送名達部,以備選為公主郡主入學陪侍,充為才人贊善之職。咱們府上二妹妹正在備選名冊上。”
衆人聽罷皆是一臉欣喜,隻有迎春自己一臉懵,問道:“二哥哥,你說的什麼意思?我備選什麼?”
賈母見迎春這個表情,笑道:“不怪你不懂得,上次聖上開恩選女官的時候你還小呢,你元春大姐姐當年就是一舉選上了進的宮。”
賈琏道:“如今男兒有才學的可科考,有爵位的可世襲,有家底的亦可捐官。聖上賢德,竟準女孩兒家入宮為官,實在是不世之隆恩也!”
王熙鳳:“我說今兒早起喜鵲怎麼就叫個不停呢,原來竟有這樣的喜事,莫非咱們家要出兩位女官不成!”
迎春心裡莫名一慌,什麼女官不女官的,原著中賈元春最後不還是當了皇上的妃子,想來不是什麼好去去。她趕緊擡眼去看自己的娘親。
白氏面上帶着慣常得體的微笑,用眼神示意女兒稍安勿躁。
白氏出聲說道:“如今隻是備選,聖旨上不是說了麼:凡仕宦名家之女皆送去備選。遠的且不說,單京城就有多少貴女才女,迎春才貌平平哪裡那麼容易選上呢?”
一聽這話,迎春的心又落回肚子裡了,她想起來了,原著中薛寶钗進京本就是來參選女官的,她都落選了,自己根本就沒有懸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