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光天化日站在路邊,司琪、明月二人也不好上前仔細檢查自家姑娘可否有哪裡傷着,隻好用眼睛上下打量一番。
見迎春站的挺直,猜着剛剛差點将她們吓死的那一跳并沒有傷到哪裡,方才放心下來。
心下剛念完彌陀佛,忽又想起這是在大街上,二人又趕緊想法四面八方的給迎春遮擋。
迎春笑道:“行了,你倆個别忙活了,既已如此就好生站一會子罷,咱們家的人也就該到了。”
正說着,忽見不遠處城門口進來一行人。
最先吸引迎春目光的是為首那一匹黑色駿馬,隻見那馬通體黝黑皮毛锃亮,四條大長腿悠然的邁着四方步,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優雅。
更奇的是它額頭上竟有唯一的一撮白毛,小毽子一樣十分紮眼,好俊俏的馬!
然後她自然地就順便看到了馬上端坐的年輕人——那人看着大概二十歲左右,身量頗高,身姿挺拔五官立體,眉骨高、鼻梁高。眼窩深,一雙深潭一般平靜的眼眸也剛好望了過來。
迎春不禁在心裡加了一句——好俊的騎馬少年郎!
燕長風帶着幾個得力的人剛出城查一樁案子回來,一進城門便見不遠處停着一輛馬車,旁邊站着三個年輕女子,不遠處還站在一個中年男人帶着幾個小厮。
燕長風一眼便看出來中間站着那個臉色蒼白的是主子姑娘,并且應該是一戶官宦人家的貴女,看了兩眼,燕長風垂下眼簾。
其實按照以往他的習慣,本應一眼就收回目光方是守禮,不過職業習慣讓他看了第二眼——發髻有些許淩亂,綢緞的衣裙上有許多褶皺,雙手虎口位置有撕裂現象。
另外兩名丫鬟身上這些痕迹則更明顯一些,加之馬車停在一旁,燕長風猜測應是在坐車的過程中出了一些狀況。
一般人不知始末,看見這種情況會自然的認為迎春主仆三人跟孫紹祖應該是一起的,會誤以為是一家人。但是燕長風何許人也,一眼就覺出他們并不是一家人。
于是待走到他們身邊的時候,燕長風一勒缰繩,問了一句:“幾位姑娘可是馬車壞了?需要在下幫忙告知貴府家人麼?”
不等明月幾人說話,一旁的孫紹祖趕緊拱手,笑道:“見過燕大人,大人公務繁忙不敢勞煩大人,家裡的人說話就到了。”
燕長風轉頭,“不知這位大人是……”
孫紹祖:“在下孫紹祖,如今正在兵部候缺。”
燕長風微點頭,“原來是孫大人。”
迎春聞聽眼睛一亮,燕大人?哪個燕大人?
遂長風忽聽一道如黃鹂一樣柔軟清潤好聽的嗓音響起:“敢問可是大理寺的燕大人麼?”
燕長風一頓:“正是在下。”
迎春疊手微屈一禮,說道:“民女賈迎春,先前途徑弘泰街路口處,被一婦人帶兩個孩子跪在路中攔停馬車,随後側巷适時奔出一匹驚馬,帶累我們幾匹拉車的馬也驚了,遂一路狂奔至此。
“我覺得那攔路的婦人頗為可疑,如若一路之上無人能攔住馬車,或許我們幾個早已車毀人亡;如今雖被人攔停了馬車,然這人無禮至極,逼得我不得不跳下馬車,站在光天化日之下以求‘衆目睽睽’幾個字保我等幾個可憐女子之名節。
“是以,我想請求大人幫我查明那夫人是否蓄意害我?如若是害我,是想害我性命,還是想害我姻緣?這位孫大人救我又戲我是臨時起意,還是與那婦人勾結?求大人明察秋毫為民做主。”
燕長風聞言劍眉輕攏,長腿一邁立刻翻身下馬。
孫紹祖則臉色難看,趕緊解釋道:“燕大人莫要誤會,想來二姑娘是吓傻了。她本是榮國府的姑娘,而家父早年便拜入榮府門下,是以在下私以為自家兄妹不見外,遂開了兩句玩笑話,許是令二妹妹誤會了,在下一會兒就上門負荊請罪。
“至于說我與人勾結害她,想來是妹妹氣我說話不妥,她也說些個氣話氣我罷了。這等家裡瑣碎小事怎敢驚動燕大人。”
燕長風看了孫紹祖一眼,什麼都沒說,隻朝身後說道:“梁成、張诩去弘泰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