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痛恨自己連轉過身的資格都沒有,卻慶幸背過去不會暴露。
“親愛的,你想好要拿你這個侍從怎麼辦了嗎?”路德一條手臂搭在他的椅背上,湊近他緩緩問他。
“最近希拉閣下來找我,說想除掉他。對外就說是意外覺醒了力量,但虧耗太過已經死了。”
“格羅特閣下的想法一如既往的大膽,說是認他為赫爾曼王室的私生子,幹脆推舉為新一任王儲。他真是太不把赫爾曼王室當回事了。”
“親愛的,我想知道你的想法。”路德那雙有點墨藍色的眼睛在暖光裡也沒有一絲溫情,隻是他垂着眼睛顯得深情溫柔。
葉彥澤沒有回答,隻是疲憊似的閉上了眼睛:“我有什麼說話的餘地,這件事聖殿也被推上風口浪尖了,我又敢說什麼。”
路德皺起眉,心疼似的碰碰他的眼角,低聲說道:“我知道你心軟,不想殺掉救下來的人。”
“那認他做弟弟吧?”路德笑了一下,似乎覺得這個提議很不錯,甚至捧着他的臉頂了一下他的額頭。
“反正你那麼在意他,就認作弟弟。王庭現在被伊萊把控着,他也不需要做什麼,隻要當好你的弟弟就好。”
“路德!”葉彥澤伸手推了他的肩膀,根本沒推動他,但是他還是配合着向後仰了一下。
“你把王庭當什麼了?我不允許。”
路德看着他臉頰泛紅的生氣樣子,手指輕撫他的唇瓣,眼神暗藏了些晦暗的情緒,淡聲說道。
“我還以為是殿下不舍得呢,進了王庭可就不能日夜陪着殿下了。”
葉彥澤拍開他的手,皺着眉:“你究竟想做什麼。”
路德又伸手反複揉弄着他的唇瓣,湊近了一些,幾乎要貼上了他的唇瓣。
“殿下,我不喜歡你跟别人走得太近,這麼漂亮的人可不能沾上了泥。”
葉彥澤知道他是聽了什麼傳言了,反而放松了下來。
“殿下想為他挑選一條最合适的路,我可以幫您。但一味的付出是得不到愛的,我需要看到您的付出。”
葉彥澤垂下眼睫,似乎在思索什麼,然後雙手搭上他的肩膀,側過一點臉幾乎就要碰到路德的薄唇,卻擦了過去。
“你明明已經有決斷了,分明也有利于你,還要來讨我的賞?”葉彥澤褪去了臉上那種為難糾結的神色,紫色的眼睛裡隻有冰冷的審視。
“你太貪心了。”
葉彥澤推開了路德,起身走向站在泥潭裡的澤爾薩,向他伸手。
路德坐在位子上垂頭笑着,看向葉彥澤。
“殿下不裝了?”
“好吧,看來是我惹惱了殿下。可殿下放心,我會按照您想要的那樣做的。”
葉彥澤充耳不聞,握上了澤爾薩的手才察覺到他的手竟這麼冷,黑色的眼睛裡情緒壓抑,卻克制沉澱了下去。
“隻是,殿下您不要忘了我們之間親密的關系,不要讓我傷心。”
葉彥澤拉他出來了,澤爾薩的鞋和褲腿上都是泥土,他似乎沒站穩,稍一歪到他身上,可葉彥澤這個身量差點被他壓得一趔趄。
路德伸手抓住了葉彥澤的手腕,毫不費力就将他拉過來攬在了懷裡。
“畢竟,隻有我才能真正幫到殿下。”
澤爾薩下意識抓他的手不松開,葉彥澤冷着臉看了澤爾薩一眼,避開了。
葉彥澤也推開了路德,什麼都沒有回應,轉身就走,隻是轉身對着澤爾薩說道。
“送客。”
路德的眼裡沒有惱怒的意思,滿是一種興奮的贊歎,這讓他情緒似乎高昂了不少,破天荒地看向澤爾薩。
“他真欠-操。”感歎似的。
澤爾薩額頭青筋崩起,最後隻是揚手示意路德往另一邊走。
“想得到他這樣的人,隻有籠子和鎖鍊,不然他就會拍拍翅膀飛走了。”
澤爾薩對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神,心裡一緊。他厭惡路德,卻總是隐隐地察覺到他們之間隐秘的聯系。
他說的最後一句,分明是剛剛一瞬間他内心的想法,一字不差。
*
路德沒有食言,很快按照葉彥澤先前所預料的那樣做了,澤爾薩得以獲得了法師的身份,為了可信他需要獲得聖托比的認證,也有了進入聖托比的機會。
葉彥澤毫不擔心澤爾薩的能力,畢竟他在他眼皮子底下還能繼續和濟世會聯系,秘密組織整合了一大批上輩子反叛軍的核心成員。
現在他有了正兒八經的身份和民衆的威信好感,自然會更加順利。隻是澤爾薩卻遲遲沒有搬離聖殿,葉彥澤随他去了,裝作沒有察覺到他一日比一日壓抑的情緒。
葉彥澤擡起頭看向鏡子裡垂下眼睫為他編頭發的澤爾薩,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那個爆裂的情緒都展露在臉上的人時常讓他猜不透了。
他喜歡這種變化,就沒有插手的打算。
澤爾薩似乎是突然察覺到了葉彥澤的視線,突然擡頭看向鏡子,對上了葉彥澤的視線。
“為什麼不搬出去?”
“不想。”
葉彥澤掃了一眼一邊的書桌,那裡還散着幾封信件,加亞城的元素侵蝕很嚴重,據說已經到了蔓延周邊城池的地步,魔物急劇增多,已經開始襲擊主城區了。
因此他最近聯系濟世會越來越頻繁了。南巡快開始了,這是澤爾薩對自己下手的絕佳機會。
或許比起做皇帝,這才是他想做的。
來吧,讓我看看,你能做到什麼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