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身材曼妙,一張臉上連口紅都沒擦,但無端就覺得她容貌绮麗,什麼表情都好看,她長卷發松松挽在腦後,又素又豔。
“天,之硯說這種客氣話我怎麼就聽着這麼開心。”
常秋逸親昵地笑了一下,卻沒有主動湊近他,兩人隔着兩道傘,都不靠近。
“小景早到了,都在泳池裡遊完兩三圈了,小宇一個人躲在院子裡喝茶,别惹他,最近心情正不好呢。”
王之硯随意地掃着四周的風景,小觀瀾實在是讓這個有情調的女人打理地相當好。
本身就是新中式的宅子,一步一景,盛夏裡日光曬得人發暈,但一進小觀瀾就好像涼快了些。姿态優美的樹多花多,又是綠藤也多,垂下的姿态都柔美,偏偏就盤在圓形的灰色月亮門,一點不小氣。
走過這裡就另一番天地了,前面都是些現代的陳設,折疊沙灘椅,遮陽傘,還有泳池。
“王之硯,你小子真是夠墨迹,等你多久了。”一個身影突然在他們湊近時破水而出,水花四濺,王之硯反應很快,但還是有水滴濺到眼鏡上。
他好脾氣地笑笑,摘了眼鏡接過身後的人遞來的布擦拭,他戴着無框眼鏡嘴角總含笑,看着斯斯文文的矜貴,隻是摘了眼睛低垂眼皮才覺得他眼皮單薄銳利。
“喲!還甩水,真是讨厭死。”
常秋逸笑着遞給上岸的青年毛巾,他一頭紅發,小麥色皮膚,露出的身體年輕精壯,肌肉緊實。
“小景快去換衣服吧,一會來小花廳。”
方子景随手一捋額發,呲牙笑着應聲,白毛巾一蓋頭上,轉身就走。
“常姨,不是說最近嘉宇弟弟回來了嗎?今天他不在嗎?”
王之硯發現自己淺卡其色的褲子上滴濺上了水滴,眉頭幾不可察地皺着,有點煩躁,主動問起把他叫過來的由頭。
說話間他們已經到了小花廳,木架上紫藤垂下,墨綠淺綠的葉片藤草沖淡日光,透過來都薄了。一路走過來又能聞見栀子香氣,一邊的照壁上橙紅色的淩霄花點綴,草叢種着薄荷,沒有一點蟲,清幽雅緻。
“誰能有那個面子把他叫過來?”穿着半袖襯衫的青年靠着椅背,捏着茶杯冷笑了一聲。
“嘉宇,别那麼說弟弟。”
常秋逸的臉色是真的冷了一下,王之硯卻沒什麼所謂,坐在一邊,面正朝着過來的另一邊,花葉間隙能看見那邊有條小道,還有棵桃樹。
孔嘉宇臉色黑了一下,但到底沒說什麼站起來和他問好,常秋逸給他倒了杯茶,将一盤顔色漂亮的紫葡萄朝他推推,上面還飄着白色的涼氣。
王之硯眉眼松動了些,擦了手捏起嘗了一顆,又恢複了笑臉,不急不慢地說道:“常姨,天這麼熱,您費了那麼多心思把我和方子景都叫過來是為了孔叔的事?”
“錦南的項目,孔叔當初是冒進了才有今天的困境。商場上的事都是一時風一時雨的,當初看着是塊大蛋糕着急往下咽,到嘴裡了發現自己咽不下……”
王之硯說得慢悠悠的,用慢慢徐徐的語調明顯在挖苦一個長輩,但這裡的人沒人有資格說他一句不是。
“說是找人合作,但總歸是吐出一半找人幫忙吃掉點,還是難聽。”王之硯搖搖頭,笑了一下。
說着,方子景走過來了,他一身敞開口的polo衫和長褲,他姿态随意多了,但他是方家獨子,早已經接手大半産業。
“難聽還是其次,萬一白忙這一趟呢?”他坐到王之硯和孔嘉宇中間,往椅子上一靠,掃了兩眼對面的景緻,也看見了那棵孤零零的桃樹。
“常姨,做到我們這個份上,過手的沒有小打小鬧的,錦南是大蛋糕不錯,相應的風險也不小,入場要投進不少呢。”
他說着喝口茶,全然不管孔嘉宇越來越差的臉色,最後笑笑。“這一點,孔叔應該已經體會不少了。”
常秋逸沒那麼沉不住氣,笑着給他們都倒了杯茶水。
“你們左一句右一句,常姨都聽不明白,商場的事情我什麼時候也不管的。這不是嘉宇弟弟回來了,想着讓你們幾個平輩的都見見嘛。”
突然靜谧的小花廳遠遠傳來隐約踢踢踏踏的聲音。
王之硯耷拉着眼皮喝了口茶,聽見了這個動靜,像有人在踢石子,踢了一路。方子景笑了一聲,拖長了聲音。
“成,常姨您都這麼……”
聲音戛然而止。
同時間那聲音突然好近,王之硯擡頭看過去。常秋逸抿唇笑了一下,一邊的孔嘉宇突然臉黑了,像是終于忍不住了,剛要說什麼就被常秋逸抓住了手臂,給了一個眼神。
實際上王之硯沒看見什麼,隻看見一顆石子被踢到小路上,緊接着一個人闖入花藤掩映的月亮門後。
盛夏過曝的日光肆意地照在他身上,他急步往前走,濃郁的黑發在微風裡吹動看不清臉,皮膚白得盈光。輕薄寬松的白色綢子被風勾勒了形狀,也有他身體的優美曲線。
脖頸修長,腰臀比相當驚人,長腿走動頻率姿态有種獨特的韻味,不像是少年的浮躁,輕盈又好看,像是舞步,雙手自然伸展勾着一雙舞鞋。
即使看不清他的臉,這樣的人物……王之硯握着茶杯的手一緊,即使意識到不禮貌,還是很難移開目光來。
“彥澤!”常秋逸突然脆聲叫了他一下。
距離不遠不近,他自然能聽見,正準備拐到桃樹的背過去的人側過去一點,而後伸出手擋在額頭。
一邊的方子景捏爛一顆葡萄,王之硯明白他什麼心情,好奇他的臉能否配得上他們的期待,但他又擋住了,一急就露醜了,倒顯得自己是個什麼沒見過世面的。
王之硯低頭喝茶,指尖捏緊了茶杯,看着映在茶水裡的樹影花影。
“剛練完舞回來?彥澤,這有兩個哥哥,你不過來見見嗎?”
那人站在桃樹邊,擰頭看見人多似乎打算走了,常秋逸這麼說了,他才原地站了一會擋着光往這邊走。
方子景已經打聽上了。“嘉宇,這就是你那個弟弟?聽說是跳芭蕾的?”
孔嘉宇沒回答,低着頭喝茶,他也沒怪罪,忙着看人的臉,滿臉好奇。
“我有那麼多哥哥?”人還沒走過來,夾槍帶棒的話先送到,他聲音有些冷。走近了月亮門,就有樹蔭了。
他身上還有點剛洗完澡淺淡的香波味道送過來,他靠在月亮門邊,白的手臂邊是紅豔的淩霄花。
他放下了手,一雙黑色的眼睛掃了過來,王之硯立刻擡眼看着他,手指擡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鏡。方子景就比較直接了,直接站了起來,嬉皮笑臉地繞過小桌,伸手。
“好漂亮的弟弟,認識一下?”
孔彥澤看向方子景,伸手像是要握手,下一秒直接抱住了手臂,細密又濃黑的睫毛一擡,那雙線條流麗漂亮的眼睛露出點嘲諷的意味,唇珠明顯的水紅色唇瓣開合扔下一句話。
“我是你爹,還用認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