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世軒先去找了孫麗莎,他還想像上次一樣尋求師傅的庇護。不料,這次孫麗莎竟然支支吾吾地也沒有替他做主的意思。
“小劉啊,你說你犯了這麼大的錯誤,我也保不了你啊。年輕人就要敢作敢當,該認就認。”
劉世軒怔愣了一下,沒想到孫麗莎會是這個态度,他不解地問:“可是我沒犯錯誤,為什麼要認?您給我的單子上就寫的甘油,我以為就會默認為化妝品級的。”
孫麗莎有點慌,一口否認道:“你可别往我身上賴啊!當時我都給你交代得明明白白,這事兒可跟我一點兒關系都沒有。”
劉世軒苦笑了一下,向後撩起白大褂,把兩手插在腰上歎了口氣,有種跳進黃河洗不清的感覺。到如今他才明白了,成人世界的人情世故有多麼現實,而自己就像是一枚最最微不足道的棋子,任人排兵布陣,任人犧牲放棄。
此時,劉世軒也突然想明白了,孫麗莎上次去跟陸穎據理力争也不是真的為了他,而是因為保他就等于保住自己的江湖地位。趙慶國的一招隔山打牛被孫麗莎又如法炮制地打了回去,而劉世軒就是站在他倆中間的那座山,不管兩邊用什麼方法,挨打的都是自己。
到了這次,在孫麗莎自己利益受到威脅的時候,她便不會再出面保護劉世軒了,而是恨不得讓徒弟背了所有的鍋,來保護自己的利益不被侵害。
呵,什麼師徒情深,那不過是别人眼裡的假象,是毫無利害沖突時的粉飾太平。一旦出了事,小兵就是第一個被送出去獻祭的棋子。哪有什麼情?何來什麼義?在利益面前都是那脆弱的肥皂泡,一捅就破,當初那又大又圓的泡泡,都是自己的幻想而已。
這一天就這麼一晃而過了,很快到了下班的時間,李欣悅來找劉世軒,小聲說:“诶,晚上一塊兒吃個飯?”并且遞了他一個眼神兒。
劉世軒看看周圍,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
兩人走出公司,上了劉世軒的車。李欣悅提議去個離公司遠點的地方吃,于是,劉世軒靈機一動,把她帶去了自己的學校。
“來我們學校食堂吃吧,便宜又大碗,而且肯定沒有咱們公司的人,有什麼話敞開了說。”劉世軒鎖好車,給李欣悅介紹着自己學校:“你喜歡吃什麼?我請你。而且我們學校離你學校也不遠,一會兒你也方便回去。”
李欣悅挺開心的,她看見學校裡很多人朝他們這邊看,就知道劉世軒在學校肯定是個風雲人物,自己走在他身邊,有種莫名的自豪感,她笑呵呵地說:“我不挑食,吃什麼都行。”
劉世軒覺得食堂可能環境有點亂,便帶她去了學校的西餐廳,東西貴,人少,安靜,方便說話。
不料,從車裡走到餐廳的這一路,恰好就被出來吃飯的肖敬然看見了。肖敬然看着他倆的背影歎了口氣,想了一下,掏出手機,給劉世軒發了個短信:“你在哪?晚飯回來一起吃嗎?”
他眼見着劉世軒停下腳步,查看消息,遲疑了一下,回複:“我跟同事在外面聚餐,今天不回學校吃了,你别等我了,自己去吃吧。”
肖敬然嘴裡不禁吐出兩個字:“騙子。”他轉身回了宿舍,此刻沒有一點食欲,什麼都吃不下,氣都氣飽了。
劉世軒和李欣悅在西餐廳落了坐,邊吃邊聊。
李欣悅:“我其實是想跟你聊一下你沒來這幾天的事兒。我覺得這次應該還是趙工搞的鬼。”
劉世軒:“我就很奇怪,為什麼這次所有人都把責任推到我一個人身上?好像都商量好了要讓我背鍋。“
李欣悅:“對啊,因為這幾天就你沒在,不犧牲你犧牲誰?本來你這邊下單是沒問題的,但是據我觀察,應該是趙工去找采購,推薦了一個甘油的供應商,價格特别便宜。一般甘油大概都在八九塊一公斤吧,這次買的好像隻有五塊錢,你說品質能一樣嗎?”
劉世軒:“那采購怎麼不問我們一下呀?”
李欣悅:“你又沒在,怎麼問?而且趙工好像是故意的,就這麼采了。本來采購那邊覺得價格便宜,還想邀個功,沒想到孫工那邊一生産就出現問題,全報廢了。采購那邊吓夠嗆,去找趙工合計怎麼辦,趙工就教他把鍋扣你頭上呗。那個‘工業級’肯定是采購自己給補上的。”
劉世軒苦笑着,一隻手敲着桌子說道:“我就說吧,肯定是有人在背後搞我!”
李欣悅:“老趙那人當着你面兒不敢,隻能趁你不在,背後捅刀。”
劉世軒:“你知道嗎,這次Lisa姐也不保我了。呵,之前對我都是虛情假意。”
李欣悅:“你想啊,她保你還是保自己啊?這畢竟是她的配方,她下的單子,她是直接責任人,她保你不就等于承認自己出的問題?她傻啊?”
劉世軒冷笑了一陣,不禁感歎道:“世态炎涼啊!你說職場看什麼工作能力?看的都是人情世故還有運氣吧?就跟剛孵化的小海龜似的,能不能爬回大海全靠運氣,根本不是誰身體好,跑得快就能活下來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