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劍山莊長老沒忍住輕聲提醒:“葬劍山莊的弟子沒什麼輸不起的,想想莊主平日裡是怎麼教導你們的?”
慕歸寒出招點到為止,力道控制得恰到好處,他收了劍好心對戰敗的重明伸手,可對方目光恍惚拿起地上的劍轉身就下台,對着另一位輪空的同門道:“我棄權。”
旁邊的門派低聲吐槽:“唉……不還是輸不起麼?”
葉清瀾笑着心想:“多輸幾次就習慣了。”
慕歸寒暴露實力後,比賽的結果好像就不存在什麼懸念。
剩下的三人,包括另一位排到四人組的葬劍山莊弟子和脫穎而出的慕容家弟子,由三人奪天燈。
之前葉清瀾還對延續到晚上的賽制頗不情願,他最近作息規律不少,一到晚上就要自覺睡覺。
如今看見最後一場天燈賽的安排倒也懂了這時間安排的目的,晚上天燈看得更醒目。
賽制完全就是為了排先後衍生的加時賽,天乾山周邊三座瞰雲台上有三盞燈,最先拿回燈的人便是本次魁首。
葉清瀾坐在席位上,中間空地上空是用靈力展開的三條路線的實時畫面。路上還設置了靈獸作為路障,葉清瀾看着自己面前林如笙特意為他們展開的水月鏡,汗顔:“這種離譜又無聊的賽制是誰策劃的。”
一旁的宋如芬抱着手不服道:“我。”
葉清瀾立刻改口補救:“四師姐蕙質蘭心奇思妙想,的确很有創意。”
宋如芬:“……”
所謂天燈,其實是用稀有靈礦打造的琉璃蓮花燈,除了作為加時賽的道具,也算是前三名的一個勝利獎品。
不管有沒有奪魁首,隻要拿到琉璃燈都能直接納入自己手中。
但比起這最後加時賽的結果,更多人關心的是葉清瀾今日的收徒決定。
不到一炷香時間,慕容家族和葬劍山莊的弟子便先後将琉璃燈送到了比試台上的燈盞,隻有慕歸寒遲遲沒回來。
場上的畫面調到他的那條路線,方才還看見有幾隻羽族靈獸和他纏鬥,如今也不見那幾隻長尾灰雀的身影。
葉清瀾擡頭看着慕歸寒離開的的方向,遠處瞰雲台上的琉璃燈已經被取走了,慕歸寒總不能是在返程遇到危險了?
可人在八象門,能有什麼危險?
就在衆人展開讨論的時候,山崖邊突然傳來幾聲鳥鳴,他們擡頭就見上空慕歸寒禦着劍慢悠悠落下來:“抱歉,剛才在山上瞧見夜色不錯,多欣賞了片刻耽誤時間了。”
慕容家的那位弟子對他這悠閑的姿态頗感無語,聞言木讷道:“額……人沒事就好。”
旁邊一同的葬劍山莊弟子卻見他兩手空空,驚訝道:“你的燈呢?”
其他人經提醒也注意到慕歸寒是空着手回來的,不由又是一陣耳語。
林如笙擔心他是遇到什麼特殊情況,剛要起身,卻見下方慕歸寒莞爾一笑,語氣輕描淡寫:“哦,你說這個啊,快到了。”
他話落,原先傳來鳥叫的山崖上似乎有鳥類從此間振翅,帶起一陣風。
他們的目光順着那方看去,見一道光在空中盤旋一圈,随後直接朝上空長老席飛去。
衆人應對不及,那方弟子傳來一聲驚呼,披着灰白羽毛的長尾靈鳥叼着一盞冰藍色琉璃花燈悠悠降落在葉清瀾面前。
水月鏡的畫面被打碎,驚起一層星雲,葉清瀾下意識擡手接過這盞琉璃燈,那隻靈鳥松開嘴,扇着翅膀啼叫兩聲飛遠。
琉璃折射的細碎光彩映在葉清瀾眸子裡,他始料未及有些懵然,擡眼看向慕歸寒。
對方早有所料,見他看過來揚起笑,語調帶着幾分漫不經心:“弟子見這燈好看,便想送給現月君。”
饒是平日裡再不着調的齊如舫,見到這發展都一下子沒坐穩,更别說完全糊塗的葉清瀾。
他捧着燈有些無措,隻順着最顯著的話題呐呐自語:“确、确實好看……”
慕歸寒旁若無人回:“仙君喜歡就好。”
原本想着出人頭地、博葉清瀾關注的那位慕容家弟子看着自己面前這盞綠色的燈感覺自己受到了暴擊。
他左看慕歸寒,又看葉清瀾,最後把目光放在和他一樣一臉菜色的葬劍山莊弟子身上:“這也太犯規了吧……”
葬劍山莊弟子:“……”
他還沒開口,就聽見上空又傳來一陣聲音,衆人擡頭便看見遠處有藍色紫色赤色的光點慢慢靠近,如同一道蜿蜒鋪開的星河。
慕歸寒輕咳一聲,繼續對葉清瀾說:“弟子方才去瞰雲台,看見今日山下似乎在過節日放花燈。
想着現月君或許會喜歡這般熱鬧景象,便用星辰草替代,将人間的熱鬧分來幾分。”
星辰草夜間會發出冷調的光,被數隻靈鳥銜住懸挂在空中,就像是一片蜿蜒的星海。
衆人還在感慨,台上慕容家弟子不知道為何此刻心情複雜,看着慕歸寒問:“所以你剛剛是去找星辰草和靈鳥了?”
慕歸寒愉悅道:“嗯呢。”
細碎讨論聲中,花溪宮那方的驚歎穿過數道嘈雜:“今日似乎是七月初七,民俗記載是有放花燈的習俗吧?”
“……唔,似乎說點花燈是為了傳達心願,好像是女子為了寄托自己的思慕之情……”
“嗯咳……”
“我亂說的……”
在場都是修士哪個不是耳目通天,齊如舫的扇子因那幾句落在了地上。
其他方陣裡面響起此起彼伏的咳嗽,而葉清瀾卻看着上空那條明滅不定的“銀河”,有些走神,不知想到什麼。
林如笙輕咳幾聲道:“的确是本座考慮不周,忘了今日是七月初七。”
宋如芬淡淡地說:“賀宴之上可加上,來得及。”
齊如舫笑着又轉移話題:“啊哈哈哈……那這位弟子,你今日這般是有什麼心願嗎?”
旁人聞言梳理邏輯後質疑:“他原來是這個意思嗎?”
“不知道啊……我就一看熱鬧的。”
“……”
慕歸寒并未過多解釋,順着齊如舫的話說:“弟子希望現月君能收我為徒。”
齊如舫了然,看着葉清瀾說:“師弟你怎麼看?”
葉清瀾道:“那便他呗。”
“犯規!這是犯規!還能這樣賄賂長老的嗎?那我又争這第一有什麼用?”
旁邊那位明明奪了魁首的慕容家弟子見狀泫然欲泣,開口就将場上籠罩起來的一點意味不明的氣氛打破:“現月君,我的燈也很漂亮……”
葉清瀾聞言這才回神,看 着那人手上那盞将他的臉映得發青的琉璃燈,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慕歸寒送來的冰藍色蓮花,不予評價。
他垂眸,琉璃燈内的火焰在眸子裡晃動,葉清瀾的思緒被晃得有些亂,他輕聲道:“所以我從一開始就說了,我收徒看眼緣……倒是叫諸位會錯了意。”
慕容家的魁首聞言心碎,嗚咽一聲:“這種手段也是可取的麼?”
葉清瀾沉默避開話題。
慕歸寒咧嘴一笑,這笑比方才還要勝,如同晴日下豔麗張揚的罂粟花。
他心滿意足地挑眉,與旁邊的低落形成鮮明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