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歸寒因适才清醒，神色有些迷茫和苦悶，他單手撐着床沿準備起身，擡眼便看見走過來的葉清瀾。

雙方欲言又止，葉清瀾本着關切之心問：“沒事吧？”

慕歸寒甕聲甕氣，答非所問：“我好像看見我娘了。”

葉清瀾：“……”

他一時無言，走過去伸手将人扶回床上。

大約是許久未見，又或是先前做夢還見過了完全不同的葉清瀾，慕歸寒一時尚未習慣對方的突然溫和。

他這會驚訝之餘又有些心虛，看着葉清瀾毫無波瀾的神色小聲嗫嚅：“師尊……師尊怎麼來了？您不是在閉關嗎？”

葉清瀾：“……”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用來防外人的借口回旋紮到了自己身上。

葉清瀾抿唇，站在床邊低頭看着慕歸寒問：“那你呢？怎麼到這邊來了？”

“弟子……”

慕歸寒将自己下山除妖的意外給葉清瀾說了一遍，他身上有手續證明，一見便知。

提到來到此處，慕歸寒借用花複雙給的理由編：“當時情況緊急，縮地千裡發動太快，弟子一時也沒拿準方向，可能不小心進了這邊的地界。

據花師姐說，這處地方靈脈混亂，這才陰差陽錯把我傳送到了鬼修某處陣法内，接着便遇到了付師兄和花師姐。再後面就遇到了那個鬼修，後來的事情弟子也不知道了。

啊……對了，這裡又是何處？那些鬼修如何了？事情都解決了嗎？”

葉清瀾道：“此處為玉虛府，是姜家宅邸，你們受了傷，姜家看見求救煙花将你們帶了過來。”

慕歸寒見葉清瀾出現在此，便問：“是師尊救的我嗎。”

葉清瀾并未直接回答：“契約有所感應，察覺你遇到了危險。”

慕歸寒聞言這才後知後覺擡手，但不曾見到自己手腕上那顆紅痣。

葉清瀾瞧見他動作解釋：“許是被萬鬼哭察覺，替你抹除了。”

慕歸寒似有不解：“有什麼關系嗎？”

葉清瀾道：“契約有約束之意。萬鬼哭或許有意讓你墜入鬼道，但有這契約在你體内，便會約束你吸收鬼氣存護于丹田。”

慕歸寒聞言，想起來自己當時确實打算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走歪門邪道，沒想到竟被葉清瀾留下的契約給阻攔。

心緒雜亂，不知如何開口，他擡頭看着葉清瀾問：“那……師尊需要給弟子重新下一個嗎？以免弟子不小心說錯話。”

他朝葉清瀾伸出手，衣袖下滑露出那節骨骼清晰的皓白手腕，銀色的手镯卡在他腕骨處，被窗外的日色照得閃閃發光。

葉清瀾隻是看着那纏絲銀镯，擡手将那手镯微微托起，但隻是須臾便松開手，再無多言。

慕歸寒微愣，感覺到葉清瀾松開手後，手镯裡的靈氣又重新變得充沛，甚至隐隐有些澎湃，是葉清瀾在裡面重新放了一道劍意。

他見葉清瀾就這麼輕易放過他，也不再提契約的事情，便試探叫了一聲：“師尊？”

葉清瀾隻是懶懶擡起眼皮，目光詢問。

慕歸寒張了張嘴，一時卡殼，也不知自己為何要莫名其妙多一嘴，但很快他便不需要繼續開口。

因為遠遠的便有好幾處爆炸聲傳來，地面震動，接着葉清瀾就察覺自己的通靈玉牌閃爍幾下，就連慕歸寒腰間的玉牌也一同傳來消息。

葉清瀾單指碰了碰，便聽見齊如舫的聲音傳來：“師弟，你徒弟沒了。”

葉清瀾：“……”

慕歸寒：“……”

他們不約而同對視一眼，葉清瀾微微挑眉，緊接着便聽見齊如舫繼續說：“閉關閉關閉關！你閉哪門子關？閉關連徒弟都不管了？剛才有弟子來消息丁字級别任務出現金丹期妖獸，你徒弟不知所蹤。你要是還有點良心就趕緊過去找。”

“……”

“不對勁，你的玉牌為什麼感應不到位置？你到底在哪？”

這是因為西北處靈脈混亂被滞留的傳信。

如今周邊陣法被接連破壞，靈脈重新正常運作，通靈玉牌的傳訊功能便恢複正常了，果然慕歸寒那頭是那些同行師姐師兄發過來的信息，也有齊如舫的。

慕歸寒放完消息看向葉清瀾問：“需要給二師伯知會一聲嗎？”

葉清瀾想了想道：“告訴他你一切安好，蒙你三師伯搭救……别提我在。”

慕歸寒莞爾，覺得葉清瀾這話多少有些欲蓋彌彰，但即是師命，哪有不從，慕歸寒乖巧應：“是，弟子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