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瀾擡頭看着上空的少女,否認:“不是我。”
慕歸寒道:“不是指這個。是……很多,很多,很多其他。”
葉清瀾:“……”
他聽罷有些忍俊不禁,倒也沒接着這話題繼續打趣。
那些光點快盡數離開時,上空的少女落了下來,她腳步輕盈,一步一鈴響,顯得活潑俏皮,尤其是一身紅衣,明豔非常,十分引人注目。
她走到葉清瀾面前,一伸手,那浮在空中的引魂鈴便飛到她手心,她手腕一翻,露出腕上銀镯,那鈴铛微微震動縮小,變成了小指甲蓋大小後,铛的一聲,與手镯契合。
她收回手時,手镯上五個小鈴铛叮鈴鈴作響,葉清瀾是目光落在上面,須臾,慢慢開口:“聖女殿下,久違。”
對面道:“現月君,好久不見。”
沒什麼意義的寒暄,說完便是一陣沉默,慕歸寒在這詭異的氣氛下左顧右盼,一陣凝思。
前世的記憶中,并未有過朝婉莺此人,她到底從何而來,竟還成了鬼族聖女。
他明明記得,前世的鬼界三方各自為政,陰差中立,古刹族激進,舊王黨保守。
而古刹族一直主張人鬼二界合并,為此還鬧出了不少爛事。
他思緒神遊時,忽聽葉清瀾道:“關于引魂鈴……”
那位聖女殿下說:“我留下的。問心鎖也是,我知道仙君一定有很多問題想要問我。但在我回答之前有幾件事情容我插嘴。”
葉清瀾道:“請說。”
聖女殿下說:“第一件事,你想要的答案,我無法告知。并非隐瞞,而是我對此也知之甚少,仙君疑惑的答案隻有你自己尋找才行。
第二件事,仙君見到我出現在此也應該知道,鬼門開了。”
葉清瀾神色微變:“所以現在情況如何?”
聖女殿下一本正經:“十分糟糕。”
随後,似乎為了印證她的話,地面傳來一陣劇烈震蕩,構建蜃影的亡靈全都經鬼界聖女之手回到了鬼界輪回,如今這片地方便要崩潰,恢複成原本的模樣。
四下震動,七零八落,葉清瀾思緒百轉,看來蜃影的時間流逝和現實不一樣,今日竟然已經十五了?不然為何鬼門會開,朝婉莺出現在這裡是巧合嗎?還是因為引魂鈴?
疑點太多,葉清瀾忙抓出重點:“鬼門到底開在哪裡了?為何會和苦海城連接在一起?”
見那些亡靈都是直接從那道裂口離開便知鬼界的入口距離這裡一定十分緊密,朝婉莺道:“糟糕的原因就是因為這個。”
她擡手指了指天上:“鬼門被紅炫之設置在了人魔交界,就是那個結界最薄弱的會君江之上。”
葉清瀾:“……”
果真十分糟糕。
……原來邪教打的是這份主意,難怪那邊忽然水漲決堤。
當時場面混亂,葉清瀾以為邪教是故意聯合魔族破壞結界制造混亂。
原是在結界做了手腳,想利用鬼界介入此處。
原本隻是少數的破壞尚且好處理,但若是鬼門開在此處,三界空間重疊,影響就很嚴重了。
“情況緊急,長話短說。”朝婉莺擡頭,看見上方的亮光越來越甚,她的身軀也透明起來。
“紅炫之目前還沒有拿到遺骸,獻祭大陣并未完全啟動。
那些修士雖然困身陣中,目前還算安全。隻要及時解救,調養幾日便能恢複,仙君不必擔心。
苦海城蜃影消失,我在人界無法久留,那些藏匿在城中的魔族和邪教就拜托仙君了。”
她說完,似乎想到什麼,将手腕上那隻銀镯取了下來:“紅炫之或許也在此處,他……不好對付,你帶上這個,對神魂有助益。”
葉清瀾聽罷,接過法寶并未多問。
眼下正事要緊,若是結界因鬼門影響完全突破,紅炫之取回鎮壓在魔界的骸骨,獻祭大陣就算是真的完成,到時候那些困在陣中的人就都就不回來了。
但葉清瀾還是對紅炫之非要塑體重生的目的保持懷疑。
一個人……一隻鬼真的會無聊成這樣?
會君江就是那條發源于魔界極北眷清峰,貫穿人魔兩界的那條大河,它繞苦海城,流經四同山。
如今因為三界交彙,整條河巨浪滔天,隐有吞沒苦海城之勢。
慕歸寒的劍碎了,地上在發大洪水,他被葉清瀾抓着乘劍飛在空中。
如今霧散,蜃影消失,從上往下,能看見苦海城的全貌,與他們在幻境中看見的大同小異。
河水暴漲,兩界動蕩,苦海城也被禍及,可為何城内并未察覺到魔族和邪教的痕迹?城内有其他地方能藏身?
葉清瀾松開抓着慕歸寒的手:“站穩了。”
他說完,騰出雙手結印。
城内如今被水淹沒,那些魔族若要藏身,自然不會在地表,慕歸寒當初說自己從山洞中醒來,苦海城附近并沒有山,若他隻是根據自己醒來的第一印象猜的結論呢?
或許因為那個地方被岩壁包圍,昏暗,疑似在某個高大造物的内部,才讓人下意識認為成了山洞。仔細想想,若是一個足夠大的地窖不也能形成這種環境嗎?
葉清瀾右手并指,一道劍意凝聚在他指尖,這威力巨大的一劍足以切斷一座山脈,慕歸寒站在他旁邊,更能直觀感受到這一劍的威壓。
指尖微動,周圍空氣有一瞬間凝滞。
而就在這劍勢落下之時,遠遠的,有一道飽含着殺意的攻擊逐漸逼近。
甚至讓葉清瀾也感受到了威脅,他手一揮,劍勢與那不知從何而來的殺招在苦海城上方相撞。
硝煙四起,驚天動地,葉清瀾感覺自己耳朵在那一瞬間都有些嗡嗡作響。
他撤掉臨時發動的防護罩,下意識看身後的慕歸寒,問:“沒事吧?”
慕歸寒放下捂着耳朵的手,揮了揮并不存在的塵埃:“沒事。”
苦海城裡原本就顫顫巍巍的建築經此徹底化為廢墟,也不知那些躲在裡面的魔族現在如何了。
塵土落下,葉清瀾看見他們面前多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