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一層咖啡廳,落地窗旁兩人相對而坐,窗外天邊綴着冷寂的夕陽。
“小安,我在酒店蹲了好久才等到你。”鄭卓誠端起咖啡杯啜了一口,語氣透露出委屈。
紀雲橋将眼睛從窗外的夕陽上移開,看向他問:“卓誠哥,你找我有什麼事麼?”
鄭卓誠握咖啡杯的手一頓,他以前就知道,紀雲橋的長相非常具有欺騙性。
當他認真地注視着你的時候,眼睛裡就像隻裝得下你一個人,看起來天真無害懵懂。
誘惑許多人保護他,愛他,把他收歸自己的羽翼之下。
但當他垂眼斂起眼皮的時候,看起來冷漠不近人情,身上透着股拒人千裡之外的氣質。
這就像他對人的态度,把你裝在心裡的時候,是一種模樣,不放在心上,又是另一種模樣。
多少人被他欺騙過,林清霄是其中之一,最慘的那個。
鄭卓誠眨眨眼,斂起眼中情緒,開玩笑說:“好久不見,想找你叙叙舊都不行麼?”
紀雲橋的咖啡上面的拉花是一隻翹着尾巴的小狐狸,今天不知怎麼回事,各種意象都撞到了一起。
紀雲橋沒喝,輕笑一聲,反問:“是麼?”
見紀雲橋不接話,鄭卓誠開門見山,“好吧,是有其他事情,我來邀請你簽約我們公司——華明娛樂。所有的待遇我都可以給你最好的,公司内的所有影視資源都會向你傾斜,隻要你能來。”
紀雲橋愣了下,他沒想到是因為這件事情。鄭卓誠是港城頂級富豪家族鄭氏掌門人的大兒子,他勢必是作為繼承人培養的,鄭氏涉及地産百貨等等領域,一個娛樂公司有什麼值得讓他出馬呢?
像是看出他的疑問,鄭卓誠說:“華明我親自參與管理,這幾年也做出一些成績,你想簽約經紀公司的話,相信我,華明是最好的選擇。”
鄭卓誠高中的時候像個纨绔子弟,愛跑車愛美人,前女友多到數不勝數,長大了看起來靠譜許多。
紀雲橋沒說話,垂着眼,說:“我考慮一下。”
鄭卓誠心理清楚,這是托辭,他并沒有繼續追問,反而和紀雲橋聊起天,“回來這麼多天,有見到你哥哥麼?”
從小到大,和林清霄同年齡交好的,滿打滿算隻有三個人,秦子翁,鄭卓誠,還有一個叫崔衡的。
四個人一直到高中都是同一個學校,大學才各奔東西。
秦子翁的姑媽是林清霄的母親,有了這一層關系,想生份也難,可鄭卓誠,紀雲橋并不确定他和林清霄的交情還像過去那樣。
畢竟自他回來,并沒有看到鄭卓誠和林清霄共同出現過,而且希安和華明算是競争對手。
紀雲橋含糊地“唔”了一聲。
鄭卓誠并不在乎紀雲橋的回答,問:“在國外過得還好麼?”
紀雲橋點點頭:“嗯。”
鄭卓誠像松了口氣,說:“看到你們兩個都走出來,我也放心了。”
紀雲橋放在桌下的手忽地攥緊了,“什麼……”
鄭卓誠繼續說:“你剛出國那一陣,林清霄過得挺不好,酗酒抽煙,整天渾渾噩噩的,後來他爺爺去世,我以為他挺不過來,沒想到他比誰都堅強,把林氏打理得井井有條,到現在也快四年,他也要訂婚了,你也過得幸福,這是最好的結果。”
訂婚,是真的……
「據傳港城林氏掌門人林清霄與啟生銀行獨女陸香君即将訂婚,強強聯合,港城商界又會卷起多少……」
自紀雲橋聽到這條新聞開始,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為了回來,回到港城,回到林清霄身邊。
拿鐵上拉花的小狐狸蕩來蕩去,紀雲橋腦中隻有一個念頭。
哥哥,你找到屬于你的小狐狸了麼?
把那朵玫瑰花留在孤獨的星球,任它枯萎死去。
咖啡杯摔到地上,半杯咖啡潑到紀雲橋的手背。
晃蕩在紀雲橋眼前的那隻令人厭惡的狐狸終于消失。
應該是很燙的,可痛感仿佛被屏蔽。
鄭卓誠見狀站起身,立馬抽出紙巾,驚呼:“燙不燙?!”
紀雲橋甩甩手,面無表情道:“沒事,我上去換件衣服。”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樓上,又是怎樣暈倒在酒店房間門口的。
隻記得暈倒前的最後一個念頭是——
林清霄訂婚了又怎麼樣,訂婚可以取消,就算結婚也沒關系,他能等到林清霄離婚。
林清霄是屬于他的,就算過程曲折,結果是确定的,不會有任何改變。
誰都不能把他的哥哥搶走。
誰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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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宗,你真是考驗我的心理素質,回國不到一個月,病了兩次。”姜涵抱着手臂靠在門框上。
“隻是長時間沒吃飯引發的低血糖,不算什麼病。”紀雲橋半靠在床頭,拿起床頭櫃的水杯喝了幾口。
姜涵:“酒店經理今早過來,說了些深表歉意的話,為表歉意還送了你一份體檢套餐。”
紀雲橋問:“體檢?酒店還有這種額外服務麼?”
“誰知道呢?有時間也可以去一趟。”姜涵聳了聳肩。
紀雲橋平躺回床上,蓋上被子,明顯拒絕的姿态,說:“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