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打着旋從空中飄下,照映在輝煌的燈火中,港城不常下雪,卻在今年除夕的夜晚,席卷而來。
「我在港灣公寓樓下等你。」
林清霄透過落地窗看雪,紛紛揚揚不聲不響,他靜默片刻,半晌後穿好衣服下樓。
開車到港灣公寓要十幾分鐘,林清霄踩着超速的線終于趕到公寓樓下,車還未近跟前,就遠遠地見着于萬千風雪中來回踱步的身影。
聽到車聲,紀雲橋看過來,走了兩步又停在原地,不太确定的樣子。
林清霄推門下車,紀雲橋一見他頓時喜笑顔開,雀躍地跑來,問:“哥哥,你去哪了?我還以為你在樓上。”
隻見他戴着的毛線帽上落了一片清雪,鼻尖和耳朵凍的通紅,圍巾松垮地挂在脖子上,聊勝于無般抵擋寒冷。
林清霄肅聲道:“上車。”
剛接觸車裡溫暖的空氣,紀雲橋控制不住地打了個哆嗦,林清霄把車載空調又調高幾度。
緩了一會,紀雲橋笑盈盈地對他說:“哥哥,新年快樂。”
看着他喜氣洋洋神情,林清霄仿佛也被快樂感染,神色溫柔下來:“新年快樂,等了很久?”
紀雲橋抱怨:“是啊,你又不接我電話。”
林清霄:“剛有點事情。”
“沒關系。”紀雲橋若無其事地聳聳肩,眼眸明亮,“我們去玩吧。”
“你想去哪?”
紀雲橋嘿嘿一笑,“我來開車,和我走就好了。”
兩人交換了位置,紀雲橋開車上路,轉過熟悉的街道,林清霄就能猜到他要去中心廣場,那裡是港城跨年最熱鬧的地方,萬人聚集。
果然,到了廣場到處都是來往年輕人,說是人擠人也不過分,正值跨年夜,商場也趁此機會搞活動,某些奢侈品品牌的展台陳列在廣場周圍。
人群聚在各種展台附近,其中一個展台附近人尤其多,人人都拿出手機拍攝視頻。紀雲橋有些好奇,但那裡人太多被擋住,看不清是什麼。
下一秒有輕柔的鋼琴聲響起,周圍人群發出陣陣驚歎,紀雲橋一聽就知道彈的是維瓦爾第的《冬》,他拉住林清霄的手向那邊走去,興趣盎然:“哥哥我們去看看。”
擠在最後,紀雲橋透過人群的縫隙才知道這是某個鋼琴品牌的展台,三角鋼琴立在半圓形的舞台子上,一位穿着時尚的美女正在彈奏。
紀雲橋聽得認真,一曲終了,台上主持人熱情洋溢:“觀衆朋友有想上來彈奏一曲的麼?”
頓時前方一片哄鬧,半分鐘後一位年輕男子被一群朋友推着走上台前,顯得有些拘謹,主持人問:“這位帥哥要彈什麼曲子?”
年輕男子害羞地撓撓頭:“夢中的婚禮吧。”
台下頓時沸騰起來,有人尖叫有人起哄有人又舉起了手機。
主持人也很懂,繼續問:“是要送給女朋友的麼?”
年輕男子點點頭,堅定道:“沒錯,送給我的李小姐。”
男子坐在鋼琴前,雙手摁下黑白琴鍵,音樂緩緩傾瀉而出,他特意升了調,沖淡了原曲淡淡的悲傷。
紀雲橋打了個哆嗦,說:“好冷啊。”
林清霄感受到紀雲橋握着自己的那隻手手心冰涼,擔心他會感冒,“去商場裡。”
“不要。”紀雲橋還沒玩夠斷然拒絕,笑起來說:“哥哥你幫我去買一杯……”
話音未落,身後有人不小心撞了他一下,紀雲橋沒站穩,一下撲到林清霄身上,被下意識環腰抱住。
突如其來的近距離接觸令兩人都愣住了,還是紀雲橋先回過神,雙手攀上林清霄的胳膊,湊近他耳邊小聲地接上剛才的話說:“熱咖啡麼?我在這等你。”
說完忽地退出了他的懷抱。
熱氣打在林清霄的耳廓,不知是凍的還是怎樣連帶着那一片皮膚都紅了。
他看着紀雲橋從帽子裡露出的被凍的通紅的耳垂,幫他把帽子向下拉蓋住耳朵,輕聲說:“好,别亂走。”
林清霄來到廣場附近的一個咖啡廳,在等待的空隙中,他忍不住搓了搓耳朵,感覺有些癢。
幾分鐘後,等他拎拿着咖啡回到原地,不見紀雲橋的人影。
他環視一圈,沒看到熟悉的身影,剛要掏出手機給他打電話,忽然,展台上傳來一首琴曲的前奏,緊接着聽到熟悉的清亮嗓音——那是屬于紀雲橋的聲音。
“Not a single day goes by”
度日如年。
第一句結束,展台下的觀衆頓時議論紛紛。
人影重重,透過擁擠的人群與紛揚的雪花,林清霄擡頭遠遠看去,鋼琴旁是熟悉的側影,穿一身黑色大衣,更顯出清瘦修長,頭帶着一頂毛線帽,寬大的羊絨圍巾覆蓋大半張臉,為了保險起見還帶了口罩。
修長的食指在鋼琴上跳動,時緩時快時重時輕,是流行歌曲《The Way I Still Love You》。
“Show me what is through my mind”
你可否幫我将這混亂的思緒理清。
歌曲繼續,悅耳動聽的聲音傳遍廣場每一個角落。
林清霄能聽到周圍人壓抑着的激動的聲音。
“我去!好帥啊!”
“鋼琴談得也好好聽!唱得也好聽!”
“蒙的這麼嚴實能看不帥不帥?”
“你懂什麼?!帥是一種氛圍,這就是帥!”
紀雲橋長得好看,他這個做哥哥的最清楚,小時候的紀雲橋周圍人見到沒有不誇的,他能抓住所有人的目光,去演戲也是個正确決定。
“I know it's over but I can‘t deny”
我知道這段感情已經結束了,但我無法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