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林老爺子的壽宴,她當然不敢招惹林家人,可這個小孩的身世她有所耳聞,不是親生的,她有什麼理由因為他委屈自己的兒子呢。
林清霄驟然色變,越過前面的林文峰和林英傑沖了過去,把紀雲橋抱到懷裡,輕輕揉着他的後腦勺,心疼得不得了。
紀雲橋像吓傻了一樣,安靜地靠在他懷裡,不哭不鬧。
林清霄一臉陰沉地看着小胖和他母親,冷聲道:“道歉。”
“他把可樂倒在我的娃娃上,他就是故意!”小胖指着桌子上髒了的長毛娃娃。
“哥哥,我沒有。”紀雲橋抖着身體弱弱地解釋。
小胖怒喊:“我不道歉!讨厭鬼!”
林文正上前幾步擋住小胖的視線,說:“你說我兒子把可樂潑到你的娃娃上,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再說了,他對長毛的東西過敏,不能随便碰你的娃娃。”
“我怎麼知道……”小胖嗫嚅道。
小胖母親不想和林家起沖突,但又不能讓兒子受委屈,怒氣上頭說:“小孩子有時候做事沒有理由,天性如此,當然我不是說林家家教不好。”
在場人都明白這是在諷刺紀雲橋的出身。
林文正怒極反笑,走上前把她逼退兩步:“這位女士,你能對你說出的話能負責麼?”
“過來,爺爺看看。”一片混亂中林英傑突然出聲。
林清霄抱着紀雲橋站起來,林英傑走近了摸了摸他的後腦勺,說:“先去醫院,我孫子有什麼事,我們有得談。”
向來林英傑對紀雲橋的存在一直是視而不見的态度,今天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護着他。
保姆帶走紀雲橋,林文正和林清霄都要跟着,林英傑:“你倆留下。”
林文正面色不善。
小胖的父親過來了,了解情況後拽着他來給林英傑道歉:“伯父,孩子不懂事,我替他給您還有小朋友道歉。”
女人這時候反應過來,不能得罪林家,賠笑道:“是啊,小孩子打打鬧鬧的,我回家一定嚴厲教育他。”
沒人說話。
林清霄在一旁開口道:“有一句話,子不教父母之過。”
他拿起桌邊的兩杯紅酒,面無表情地走近兩人。
小胖父母擡手去接,在即将碰到杯壁的刹那,林清霄擡起手臂把兩杯酒朝着兩人兜頭潑了過去。
在一衆震驚的吸氣聲中,林清霄看着兩個人仿佛落湯雞,淡淡開口:“對不起,小孩子不懂事,爺爺回去一定會嚴厲教育我的,你們會理解的吧。”
林文鋒皺眉看着他,不贊同地說:“清霄,夠了。”
聽到聲音,林清霄轉頭走過來,林文正偷偷在身前給他豎了個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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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亂的時刻過去,宴會開始,籌光交錯,衆人默契地把剛才的插曲揭過。
可誰都沒想到,這場宴會的重頭戲還在後面。
“感謝大家百忙之中來到我的70壽宴,來到這裡的各位,都是我林英傑的商業夥伴,我有一個消息想要借此宣布,就是關于林氏旗下船舶實業的接手人……”
林文峰飲了一口酒,神情是掩飾不住的得意。
看見這幕,林清霄想怪不得林文峰今天這麼高興,看來是勢在必得。
可是他轉開視線,看到林文正掩飾不住的驚異表情時,突然聯想到當年林英傑同意紀雲橋入戶口而對林文正開出的條件,再加上今天他突然地對紀雲橋偏護,有了另一個猜測。
果然。
林英傑舉着杯子繼續笑着說:“我決定讓文正接手船舶實業的工作,他年輕經驗不足,希望各位能多多幫助他,也算是幫我這個老頭子了。”
林文峰臉色一下就黑了,毫無掩飾,還帶着不可置信地震驚。
船舶實業是林氏的大頭,林英傑的此舉基本算是定下了繼承人。
周圍人都在向着林英傑和林文正祝賀。
林文峰将酒杯握得嘎吱響,透過明亮的燈光,秦苑面無表情地看他一眼。
林文峰注意到,恨恨問:“你是不是覺得我像個小醜?”
說實話,以秦苑得眼光看。林文峰确實不适合繼承林氏,他做事激進不考慮後果,而林文正更有商業嗅覺,從理性角度出發,她覺得林英傑的決定沒錯。
但林文鋒肯定不會輕易接受,畢竟誰能容忍自己不僅得不到父親的愛,甚至連能力都比不上同胞的親弟弟呢。
林文峰突然攥住她的手腕:“嗯?怎麼不說話,你認同老頭子的決定?”
“放開!”秦苑:“有這個膽子,别和我橫,去找你家老爺子。”
林文峰深吸幾口氣,将所有情緒壓抑下去,端着酒杯朝林文正走去,皮笑肉不笑地:“弟弟,祝賀你,希望你永遠都是勝利者。”
“大哥……”林文正欲言又止,想說這并非他本意,可他是既得利益者,說這些更像是炫耀,最後隻能無奈說了聲:“謝謝。”
等林文正和他碰杯,林文峰手裡的杯子一把摔倒了地上,“不好意思,沒拿穩。”
秦苑笑了一聲,本以為林文鋒能沉住氣,現在看來還是老樣子。
林清霄沒看戲的心情,心裡惦記着紀雲橋。
回到座位後,林文峰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
酒席過半,林清霄找個機會跑到休息室,給紀雲橋打了個電話,急切地問:“安安,頭痛不痛,醫生怎麼說?”
紀雲橋聲音蔫蔫的,說:“哥哥,沒事的。”
林清霄不太放心:“這邊結束哥哥就過去看你。”
挂斷電話後,有人開門進來,正是一臉酒氣的林文峰。
他走路搖搖晃晃,林清霄上前扶着他的胳膊,說:“父親。”
林文鋒輪圓了胳膊,重重地給了林清霄一巴掌,他嘴角霎時流下一絲鮮血,半邊臉腫了起來。
他怒道:“廢物!真是廢物!比起你,你爺爺更護着那個野種,你還好意思巴巴地跑過去。”
林清霄擡起手臂擦了擦嘴角,在昏暗的空間裡,更顯得臉上神色晦暗不明。
“沒用的東西!你怎麼不去死!”林文鋒歇斯底裡地叫喊,沖着無辜的人發洩憤怒。
林清霄沉默幾秒,定定地看着他,漆黑的眼眸像是夜晚中蟄伏的野獸。
林文鋒不滿意他的表情,妄想和小時候那樣暴擊鎮壓,再次擡起手臂,就聽林清霄開口——
“父親,你說的是我還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