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中世界。
苗晨的腦海迅速閃過這四個字,他們就像是在一個沙盒裡,一切環境都是按照現實世界預設捏造的,迷惑視線真假難分,如果真的像沙盒遊戲一樣,那麼他們這些被選中的人是在這場“遊戲”裡的玩家嗎?除了他們八人以外的其他人也隻是由一串代碼組成的NPC?
可是凡事都有目的,這場“遊戲”的目的又是什麼?
苗晨沉默思考了許久,他對于城市壁壘和被圈禁這件事是有些難以消化的,越是挖掘真相越是覺得事情比想象中複雜,他不願相信像小王這些在現實生活中存在的人在這裡隻是配合他們演了一場荒誕的戲。
“樓下的那些人都會死對嗎。”
這是陳述句。
廖醫生站起身不置可否:“為他們輸液隻是心理安慰,在将死時刻做一點臨終關懷,是身為醫者對患者的仁心之舉。”
廖醫生把桌上的頭骨擺放整齊,他沒有再多說,打開房門走了出去,兩人的對談也就此結束。
晚上十一點,女護士把睡在二樓的史同和小熊叫醒,然後幾人一起下樓準備回家。
在一樓窄小的過道裡,苗晨側身路過那些無法入睡的病人時,近距離中聽到了他們模糊不清的喃喃自呓,不自覺露出的抽搐與呻吟,看着他們手臂皲裂的皮膚上密密麻麻的抓痕,和每一個人臉上難以言說的痛苦,以及呆滞的帶着求生本能的眼神。
苗晨站在診所門外,夜晚的冷風吹拂在臉龐讓人打了個寒顫。
不,他們不是代碼。
他們也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
離開尚民診所,苗晨的頭腦混沌,望着頭頂朦胧的月色,被身後史同說話的嗓門喚回了思緒。
“這麼晚你還惦記着騎車回家?我們打車送你回去。”他朝樹底下正在掃共享單車的小熊喊道。
苗晨回過頭,看到小熊已經跨坐在單車上揮手。
“不用啦叔,我家離這裡不遠,騎車十分鐘就到了~”
苗晨詢問:“你家住哪?”
“星華小區。”
苗晨瞬間愣住。
小熊疑惑道:“怎麼了?”
“巧了啊,你别告訴我你是住在二号樓啊。”史同吹了個口哨。
這回小熊也驚訝了,狐疑的看着他們。
“你們是不是跟蹤過我?”
苗晨眉頭緊鎖,走上前問道:“你住在幾層?五樓501的陳義賓教授你認識嗎?”
或許是沒有見到過一向淡定的苗晨這麼急切緊張的樣子,小熊怔怔的搖搖頭。
“晨哥,我家在二十六樓,不認識也沒見過你說的那個教授,而且星華小區是老住宅入住率很高,一個單元門就有一二百人,怎麼可能每個人都認識呀。”
苗晨聞言深吸口氣,聽到星華小區這四個字自己的反應是有些應激了,小熊說得對,高層住宅樓一個單元人很多,可能隻有同一個樓層的能常碰面。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後,猜想着也許一切都隻是巧合。
“沒事,你回家吧,注意安全。”
聽着苗晨的囑咐,小熊頓時雙眼锃亮,好奇不已:“那個陳什麼的教授怎麼了?他是很厲害的人物嗎?認識他會怎麼樣?”
史同點了一根煙,啧啧道:“别瞎打聽了,小丫頭趕緊回家去,小心回去晚了爹媽把你屁股打開花。”
父母兩個字仿佛戳到了她的心事,讓小熊臉上的笑意一瞬間消失,整個人氣場也低沉了下去。
“我沒爸,我媽……算了。”
小熊踏上腳踏闆,轉身調頭:“我走了,明天晚上見。”
看着她迅速離開的背影,史同叼着煙頭有點尴尬。
“老子剛才是不是說錯話了?”
苗晨看了他一眼,點頭道:“你傷了一個小女孩的心。”
史同:……
兩人各自回家後,苗晨擦了把臉就躺在床上,大腦放空不再執着于今晚得到的信息量。
這些事實已經沒有什麼難以接受的了。
他如今隻想找到能夠應證自己猜測的證據,也計劃着接下來的幾天要泡在寵物店裡,直到找到地下室的入口為止,因為匪夷所思的狂犬病和Loes的真實身份,或許就藏在那裡。
伴随着明确的目标入睡,第二天醒來苗晨就直奔寵物店。
他一個人從早上九點一直待到下午四點半,飯都沒吃的查看着寵物店的每件物品,那些貨架上的毛絨玩具幾乎都被他翻了個遍,寵物的零食和罐頭也沒有放過,隻要是能藏下開關的地方都搜索了,包括牆壁和拐角的縫隙。
遺憾的是,苗晨并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的地方。
直到五點鐘史同給他打來電話,知道他一個人在寵物店後險些破口大罵。
“md你曠工怎麼不說一聲啊,老子還傻了吧唧的在保安室值班,你等着啊,我這就去寵物店!”
史同來了後,苗晨把寵物店有地下室這件事告訴了他。
史同蹲在前台那塊瓷磚面前頓時有點後悔,搓着後腦勺道:“小晨,你說老子是不是得給那小丫頭道個歉表示一下?才認識幾天人家那麼信任咱,重要的事兒隻給咱們說了,我這張破嘴昨晚上還戳她痛處,哎,也不知道她爸是撒手人寰了還是早年離異了,單親家庭長大的孩子真是不容易。”
對于别人的家事苗晨不予置評,隻是好心提醒道:“昨晚的消息她還不知道。”
可以當個人情。
史同當即掏出手機給小熊打了個電話,結果對方沒有接聽。
兩人起初沒有當回事,卻沒想到那晚過後小熊忽然失聯了,而且失聯了整整兩天。
六月三十号的晚上還是沒有在寵物店見到她,她的水也一直沒有來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