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起左臂的衣袖,苗晨把整條胳膊裸-露出來。
廖醫生的針快狠準,基本沒有感受到疼痛,很快一管疫苗就推送進大臂的位置。
“嚯,你還有紋身啊?”
史同調侃了一句,他這句話也讓小熊投來好奇的目光,她仔細看了看,詢問道:“這是小雛菊嗎?”
苗晨按着針眼的地方,低頭看了一下位于醫用膠布上方的紅色印迹,的确很像一朵盛開的小花。
“不是紋身,是胎記。”
史同嗐了一聲:“差點以為是你叛逆期時紋的前女友名字,什麼王菊楊菊的。”
小熊忍不住噗嗤一笑。
苗晨很無奈的放下衣袖,遮擋住紅色的印迹,順便打破了史同的幻想。
“恐怕讓你失望了,我沒談過女朋友。”
史同一邊瞠目結舌,一邊轉頭問小熊:“這種人用你們學生的話叫什麼來着,母什麼喽?”
“母胎solo。”
“對對對,母胎嗖喽!”
兩人說完頓時哈哈一笑,一點不像是低燒乏力的模樣,看得苗晨簡直哭笑不得,任由他們把自己當做笑料包,至少現在有說有笑的神态讓苗晨早上的那份揪心也平靜下不少。
四下張望了一圈,苗晨問向屋内的廖醫生:“護士在哪?”
廖醫生指着樓梯:“二樓。”
既然已經來了,苗晨起身準備上樓看望一下她。
他小心翼翼的走上木質樓梯,不敢發出太大的動靜怕驚擾到患病的女護士,然後靜靜地站在樓梯口的位置,看着二樓的小客廳窗簾緊閉漆黑一片,隻能隐約分辨出沙發上躺着一個人,旁邊懸挂着一個氧氣瓶在輸氧。
患者怕光懼風,苗晨沒有開頂燈,而是打開電腦桌上的小台燈,昏黃的燈光照射下,終于看清了沙發上的人——
女護士披頭散發面色蠟黃的躺在那裡,短短兩天不見整個人已經瘦得脫相,暗沉的燈光都遮擋不住她幹癟皮膚,像是缺失水分被曬幹的橘子皮,褶皺在一起顯得人衰老了幾十歲。
早已做好心理準備的苗晨,看到女護士的樣子後仍是心中一緊,前天廖醫生還說過她是病發的第一階段,今天竟然就已經發展到這個模樣,恐怕已經是第三階段了。
苗晨默默歎了口氣,沒有打攪正在安睡的女護士,站起身正準備離開,突然聽到啪的一聲響。
沙發上的人猛地睜開雙眼,她睜着渾濁的眼球空洞無神,擡手一把扯下自己的輸氧管,然後哇的一聲俯身在沙發邊開始瘋狂嘔吐,吐出來的根本不是食物,而是一灘灘黃色的膽汁和血。
苗晨見狀立即跑到樓梯口:“廖醫生!”
在樓下聽見聲音的廖醫生迅速上樓,同時他手裡還拿着一根粗壯的醫用捆綁帶,看到女護士狂吐不止身體還伴随着劇烈的抽搐,廖醫生直接給她打了一針鎮定劑,然後動作娴熟的把人捆綁在沙發上,女護士像是一隻失去理智的動物,從喉嚨裡發出痛苦的呻吟,四肢也在捆綁帶的約束下扭曲成畸形。
苗晨皺緊眉頭,不知道什麼時候跟着上樓看到這一幕的史同和小熊同樣面色十分難看。
廖醫生解決完女護士發病的問題後,轉身走下樓梯。
“如果不想她被刺激到再次發病,你們最好下樓。”
苗晨三人沒有多做停留的回到一樓,史同更是直接快步走到診所門口,推開門道:“走了走了,老子不想跟這待。”
苗晨一愣:“可是如果再發燒或出現其他症狀——”
“不是拿藥了嗎,再說這治标不治本的有啥用啊!不如讓老子在外面想幹嘛幹嘛,至少不用像個神經病一樣被繩子綁着,心情好了說不定還能活久點。”
小熊聽了也跟上去:“我贊同~”
苗晨頓時無話反駁,連廖醫生都靠在診室門口開始送客。
“今晚我會準時過去。”
幾人在診所還不到兩小時就離開,打車重新回到寵物店後就圍坐在前台。
誰也沒有再說什麼找地下室的話,而是胡吃海塞天南海北的閑聊了一下午的時間,在不去思考和焦慮現下處境的時刻,心情竟然是來到這裡後過得最開心舒爽得半天。
晚上斷斷續續發燒的史同和小熊早早的歇下,苗晨把水都藏到了黑色塑料袋裡,包括自己的那瓶。
在靜候廖醫生前來的時候,苗晨始終守在前台,直到八點五十八分他聽到寵物店的玻璃門外好像有動靜,随後輕微的一聲門框響,讓苗晨狐疑的站起身去門口檢查。
門外并沒有廖醫生的身影,苗晨推開門,推到一半卻有一道阻力,低頭才看見門口竟然躺着一個人,那條裸露的右臂上滿是熟悉的青龍紋身——
花臂男!
苗晨迅速蹲下身将他的身體翻過來,看着他脖子上和臉上的模糊不清的血迹後眉頭一皺。
然後謹慎的伸手在他鼻息間一探。
沒有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