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雙穎像是沒站穩一般直挺挺的往後倒去,彭照月腳底一動往前一步,用竹竿托住她沒站穩就要摔的後背,借了次力才沒讓她腦袋着地。
陳雙穎短暫暈眩了一下,心裡警鈴大作不妙不妙不妙。
“你的言靈呢。”彭照月站到她身前低頭看她。
“……啊,可能言靈也有内分泌失調想要曠工的時候?”陳雙穎艱難的說。
十五分鐘後。
“穎小姐身體并沒有問題,反而從前的一些陳年暗傷也都好的差不多了。”
望舒閣的正廳,陳雙穎在族内醫生系統檢查,紮壞了三根針後收回了放在沙發扶手上的手。
“至于精神領域更多的其他,或許隻是暫時的,之前一段時間過度消耗言靈導緻,穎小姐,你今早還使用過言靈嗎?有什麼感覺?”
在周圍娭毑彭照月和得知消息同樣過來圍觀的陳一銘,以及作為非常關心小孩的管家陳鶴三人的目光之下,陳雙穎硬着頭皮道:“有一點滞澀感吧,黃金瞳無意識釋放,差點讓普通人發現。”
陳一銘雙手抱胸站在她身後:“從離開那裡開始,你的言靈就産生不對了嗎?昨天到現在,你完全沒有提過,甚至還興沖沖的想要幫我出頭辦事?如果不是娭毑發覺,你是不是打算就這麼混過去了?”
彭照月微微擡頭,陳鶴就開口道:“子木醫生,請這邊走。”
胡子花白的醫生起身點點頭,收拾好東西背上藥箱跟着陳鶴從一旁的屏門後離開了。
陳雙穎有點想要在沙發上攤成一張餅,她也這麼做了,腦袋哼哼唧唧的枕在了坐在她身邊的彭照月腿上,握住她冰涼的手。
這就是,她在決定計劃的第一步就遇到的難題。是的,在離開尼伯龍根回國的途中,甚至是在船上昏睡醒來的時候,她就感覺自己對于言靈的掌控開始斷斷續續,但為了不讓别人發覺擔心,一直裝作沒事如往常的模樣。
那個白色頭發的小女孩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不管她怎麼叫也都叫不出來了——在尼伯龍根裡的所有記憶都好像蒙上了一層灰,但某種瀕死的感受,湧上喉管的血腥和龍類的尖哮聲的記憶印刻在了她的腦海裡。
言靈如果有一個能量存儲槽,那麼她現在絕對是空槽,甚至可能還倒欠的狀态,腦海裡有一個聲音一直在告訴她,這都是在尼伯龍根裡因為……導緻的。
一個來曆不明的幽靈,一個來曆不明的自己,反而是陳雙穎不太想去觸碰了解的東西。
她很喜歡現在的生活,并不想打破砂鍋問到底,了解自己的從前,那個感覺一直隐隐的催促她要去打開某個潘多拉魔盒,又或者是薛定谔的貓箱——但是為什麼要去打開呢?現在的能力足夠應變,她隻想和家人朋友愛人一起生活,并不想再作出更多的改變。
說是膽小鬼也好,懦夫也沒有關系,因為她内心深處已經認定了那個東西的封印被打開,她或許可以獲得更多的力量,但能量永遠是守恒的,得到一些東西,就一定會失去某些她不想失去的東西……至少現在,她不想。
陳一銘被她一副鴕鳥模樣氣笑了,越過沙發就要去掐她臉,但是被彭照月擡手擋開了。
“有沒有事?”
“沒有大事。”陳雙穎轉她手腕上的翠玉镯子老實說。
“娭毑,你不要太慣着她了。”陳一銘坐到旁邊的單人沙發上說道,拿起身後的抱枕丢到陳雙穎身上,“明明知道自己的情況還大搖大擺出門當靶子,也還好是在自己的地盤上,萬一孤立無援我看你怎麼辦。”
“就算我不用言靈也能一拳一個。”陳雙穎抓起抱枕砸他,“之前任務的還有兩匣子弗裡嘉子彈沒用,一槍一個也是可以的。”
“幾個月前警察才派出兩千多人在重慶搗毀一窩制造假/槍的工廠,現在國内禁槍嚴重,你敢抽槍我都怕之後要去警察局撈你。”陳一銘在彭照月的目光下還是沒再把枕頭扔來扔去,他深知男孩子在彭家,尤其是在彭照月手底下,那都是絕對的散養,沒有女孩子有市場的,從他們老爸老媽身上就能看出來。雖然和娭毑關系親近,但陳一銘也不想因為這種事情剛剛才因為不想跟娭毑對練找借口離開丢陳雙穎一個人過去,而現在又被拎過去挨揍。他語氣放緩了一些,“正好你利用這段時間休息一下,多看看報紙新聞吧。”
他們的計劃也是如此,至少在樓嫣然回來,傀儡被找到幕後主使之前是這樣。
“不,我可是計劃的誘餌之一,”陳雙穎坐起身,“娭毑娭毑,你别聽陳一銘瞎說,我自己的身體我還不知道嗎?更何況我不會有事的,我請了外援!”
彭照月幫她撫平衣袖上的褶皺,心平氣和道:“先不說外援的事情。
“當年你們母親借住在宅子裡的時候,我是拿她當親女兒照顧的,你們父母結緣,也都是互相知根知底。現在一銘也馬上要和心儀的人訂婚,小穎,我唯一不知道你喜歡的人是什麼樣子。
“如果隻是普通的戀愛對象一銘不會直接發消息給我,昨天太多人在你可能害羞不想說,現在就娭毑和哥哥,可以跟娭毑說說嗎?”
陳雙穎張了張嘴。
陳一銘哼笑出了一個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