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就是不知道，他們不是也沒讓我作出選擇嗎？”陳雙穎說，“如果有人要害你的家人，你會怎麼做？”

“……我明白了。”

“混血種不遵循社會的法律，我們隻遵從強權。”陳雙穎抿唇道，“所有的和平都建立在強權之下，就像現在美國也不敢和我們開戰，他們也不敢和從前的蘇聯開戰，都是因為實力和強權，真理隻在大炮射程之内，或許可以換換，真理隻在絕對實力和強權之下。

“就像勝利者書寫的史書——抱歉，我有點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果然還是沒有想象中的冷靜啊。”

“這樣嗎，那先聊點什麼其他的吧。”楚子航看着窗外飛速後退的街景，他們已經走應急車道進入了高速公路，“師姐是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是混血種的嗎？”

“不是，”陳雙穎呼出一口氣，車内沒有開暖氣，白霧升騰，“我是在入學前一年才覺醒言靈的。”

“所以稱為混血種也是一件很讓人緊張的事情吧。”楚子航指出，“沒有人生來就是強大到無所不能的。”

“呃，你這是在開導我嗎？”陳雙穎詫異，瞥了眼師弟的面癱臉，“要不你笑一下說不定還有點說服力。”

楚子航提了下嘴角。

“……你還是保持原樣吧，笑起來有點怪怪的，不符合你的人設了。”

“師姐說是投資我，其實我也是在投資你。”楚子航繼續道，“你是第一個讓我重新見到爸爸的人，所以我相信你的能力，或許是因為師出同門，也或許是其他什麼原因，但選擇從來就是雙向的。”他聲音沉穩有條理，“人和人的交往就是互相建立信任，

“師姐是個很厲害的人，這是我信任的，所以你不用緊張。”

“交往？我可不能跟你交往哦。”陳雙穎放松了些，捉住他話語裡頗有歧義的詞開始拓展，義正言辭道，“師弟，你是個好人，但是師姐我已經有對象了。”

楚子航額頭上似乎冒出了好幾條黑線，表情變幻莫測。

“……這種話還是少說吧，會顯得你很不靠譜。”楚子航淡淡道，語氣裡又帶着點認真，“我知道，是那個混血的家夥對吧。”

“嗯，對。”

“師姐怎麼跟他認識的？你不是國内讀的高中麼？國際學校，所以認識了混血？”

“不是，我十八歲以前都在日本生活，他是我的國中同學。跟你一樣，是一個很優秀的人，之後有機會再正式介紹你們認識。”

楚子航點頭，沒有再問他為什麼會正好出現在那艘船上：“師姐很喜歡他嗎？”

“師弟覺得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樣的？”

“……送情書，表白，牽手，約會？”

“這是戀愛流程……看來你真的是戀愛白癡。”陳雙穎似乎終于在對話裡扳回一局，馬上就要翹尾巴，“雖然暫時還沒有在你記憶裡找到什麼你想找的女孩，但是你心裡肯定是有那麼一個人的對吧，對你來說，喜歡一個人應該就像是這樣——即便是失去了記憶，依舊記得有這個人的存在，任何手段都不能抹除她，你依舊記得。

“喜歡一個人，不管是何時何地重新遇見，内心都不能平靜，那個人就像是被燒紅的鐵珠投入冷水裡一樣讓你的内心滾燙冒煙——我倒是挺想見見能讓你這個冰山燙起來的女生。”

“……這樣麼。”

陳雙穎歎氣：“不說這個了，說說我們要去的封家吧，前面幾個小時你應該已經看完金蘭盟的家族史了？其實假如沒有這幾天的事情，那麼在年關的時候就是我哥和封家小姐封雅的訂婚典禮了。

“雖然說大家族裡面都是用聯姻來鞏固後代的血統高低，但我哥确實是跟封雅姐自由戀愛的，這很難得，尤其她還不是嫡系，是旁枝的姐姐——這些封建的嫡庶旁枝明面上是已經被金蘭盟的新規砍斷，甚至所有子弟不論主枝旁枝一律丢到‘轅門’裡培訓，但在大家族裡面私底下還是很看重這種東西，一百年前的那根辮子還長在老家夥們的心裡。

“封家在一千年前從當時的皇室分支出來成為獨立的氏族，家族之中的規矩森嚴，本來在新中/國成立後的大清洗裡要從曆史裡退場的，但是他們有一個很會審時度勢随機應變的當家，是金蘭盟的創始人之一，簽訂盟約革除舊俗加入聯盟，因此保下了家族裡的老妖怪——這個老妖怪是比校長還活得久的人，兩三百歲的都有。

“我大概知道他們想幹什麼，封家家主在半年前舊疾複發，現在當家的是我們這一輩裡的一個姐姐，他們是最看不得女人當家的，從前我奶奶立威的時候他們就多有不滿。

“看來他們是找到了什麼新的繼承人，還有其他的勢力給力他們底氣。”

楚子航聽完有些疑慮：“為什麼師姐可以确定封家就是導火索之一？”

“陳一銘給了雅雅姐信任，在我印象裡雖然跟她接觸較少，但她是同樣是一個聰明人，如果她沒事，那麼一定會回複陳一銘消息的。”陳雙穎說，“我願意給她一樣的信任，因為她是被我劃到保護圈裡的人，所以，封家内部肯定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