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是一個性格爽朗的女人。在這兵荒馬亂的時代裡能活過半個世紀,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過呢?現在已經很少有事情會叫她頭痛。
可今天這事好巧不巧,就是讓人頭痛的一件。
自家笨徒弟帶回來的可是個難纏的主。琴毫不客氣打開客人帶來的大吟釀,在加奈“這可是大清早啊師父!”的抱怨中痛飲數杯。
“這樣醇厚的口感,不是火之國一年雙收的稻米能造得出的,我嘗是雷之國佳釀吧?”她往嘴裡丢了塊羊羹,甜而不膩,是她喜歡的味道。
看來下了不少功夫啊,還專門挑她遠離千手族地,外出行醫的時候前來…她眯起眼睛,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既然是加奈的朋友…說說看吧,你的請求。”
櫻跪行大禮:“确有一事相求。”
“我最重要的人身患異疾,請了諸家名醫診治都無可奈何,實在是走投無路,才冒昧打擾。”她取出禮盒,金條碼的整整齊齊。“各國間貨币流轉不便,這是酬謝的十分之一,作為定金。”
【最重要的人】啊,琴瞄了眼加奈的臉,徒弟的表情可真是精彩…她想起三年前的雨夜,自己的好侄子抱回加奈的那日。
這就是那位傳聞的【妖姬】嗎?雖然遠離忍界多年,但對于小輩八卦,她還是很感興趣。賣藥郎與妖姬的歌舞伎表演她看了三個不同的版本,每版都看得津津有味。
何況扉間剛從雷之國歸來時就和她說:如果某一天一個女子來找【蓮生】,請務必收留。以她多年經驗,這裡面必有故事。是什麼樣的女子能讓扉間那冷臉鬼動了心思?她期待了很久。
“這就是你的女孩嗎?”加奈體征平穩後,她好奇問過。
以【蓮生】面貌在她身旁幫忙的男人身形一頓。神情如窗外冷雨,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氣息。
“她不會來了。”說罷他便下樓離去。
啊,那表情她太了解了。千手琴苦笑。以前她也曾是優秀的忍者,在扉間他們爺爺還是族長的年代,她是佛間的長姊,是千手一族的精英。那時她醫療忍術隻粗通皮毛,怪力才是她在戰場上制勝的法寶。
“面對敵人,一拳轟下去才是正解!”她年輕氣盛,張揚自滿,連弟弟們都沒少挨她愛的鐵拳修理。但是再厲害的忍者也是肉體凡胎,某次任務失利後,她勉強逃離,卻暈倒在泥濘的小路上。
再睜眼,救她的是一名真正的醫者。
“喂,我可是…千手啊。”她不解敵人為何對她使用掌仙術。“等我恢複了,下次戰場相遇可是絕不留情的。”
“那就下次相遇再說吧。”男人臉頰欣長,一副羸弱模樣。“我是醫生,實在是不能見死不救。”
呵,說大話的小白臉。她扭頭看着男人離去的背影,團扇花紋在他背後血紅一片。
自那之後她便對宇智波留了心。往日在她眼裡面容相似的小白臉們竟然鮮活起來——這不是個好現象。以前她揮拳,隻數個數,敵人倒下,一個、兩個、三個…而現在,她偶爾閃念,對面的敵人也是活生生的人啊。
忽然就厭倦了起來。
後來某次,她又遇見男人。她臨時起意,請他喝酒。
“好辣…”男人咳嗽,她大笑着拍撫他背脊。“是不是男人呀,酒量也太差了。”她話不好聽,但他溫和地搖頭,顯得過分好脾氣了些。
這人是聖母心腸嗎?她心念微動,她可是無所畏懼的森之千手,反正都能怪給酒精…于是她欺身吻了上去。
酒氣萦繞的一個吻,男人大概沒什麼經驗,薄唇微張停滞在半空,帶着溫涼的氣息。
不算壞。她咧嘴大笑,在男人開口前起身離去。“這是藥費。”她朗聲,掩蓋少女時期特有的心事。
再後來…首先殺死小隊裡的醫療人員是忍界常識。她不後悔出手,隻是不曾料想面具下露出的是他的臉。
嘿,又見面了,小白臉。她擁抱他的屍體,淚水混着血液滑過男人面頰。
實在是厭倦了。那戰過後,忍界少了千手琴的名字。數年後,她以醫生身份在世間遊走。
而如今…我是遇到【蓮生和櫻】故事裡的主角了啊。女人按按眉心,宿醉果然令人頭痛。
“加奈,今天給大名府上送藥的任務拜托給你可以嗎?”她開口,慵懶中帶着不可讓步的任性,“我頭痛的厲害,實在是不想動彈,剛好你這位小朋友陪我聊聊天,怎麼樣?”
她的徒弟認命歎氣。加奈是個聰慧的孩子,知道她們大概是要談些不方便她聽的東西。
“我知道了。”果然,好徒弟妥協了。
加奈走後,她又細細打量起她的訪客。渾身沒有一絲查克拉波動,若非普通人,那便是隐匿力極好的感知型忍者。多少年都沒有實戰過了,真是麻煩啊…她搔頭,這種苦惱時刻唯有美酒能舒緩一二,想畢又給自己斟滿一杯酒。
下首的櫻感到困惑。對方懷疑了她的身份吧?為什麼又忽然放松起來?
“你要真是難纏的家夥,想帶我走辦法多的是。”她打了個酒嗝,說破小輩心思,索性直接舉瓶暢飲起來,“戰争時期糧食可是很珍貴的,好酒更不必說…一滴都不能浪費。”她舔舔嘴唇,露出白牙,“現在隻剩你我,放開講吧。”
這人的醫術真的可靠嗎?櫻閃念,斟酌着說明來意。
“雷之國啊…”琴沉吟良久,“雖說治病救人無國界,但我早就不管忍者們那些破事了,另尋高人吧。”她揚手,一副打發人模樣。
櫻卻不動。此時正是仲春,窗外八重櫻開的華麗紛揚。火之國溫暖,連花都是這般熱烈姿态,但她想起族地的山櫻,更小更白些,更為質樸的樣貌,但她愛着它們,正如愛她的族人們一樣。
果然,靠說服解決不了嗎…她擡頭,準備采用二套方案。對面是曾驚豔忍界的千手一族,不能輕敵…琴大概也感受到她氣息的變化。一時間,屋内氣壓極低,二人都繃緊心弦——